第4章

夜里,我发起了高烧。

胡话像不受控制的潮水,从嘴里往外冒。娘用冷毛巾敷我的额头,手一直在抖。

我看见她了。

不是透过指缝,不是在水里。她就站在我的床前,穿着一身湿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衣,水草像活物一样缠在她枯瘦的身躯上,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黑水。她的脸模糊一片,只有那双眼睛,黑得没有一点光,直勾勾地盯着我。

她手里没有糖。

她只是伸出那只肿胀惨白的手,慢慢悠悠地,又朝我招了招。

井底的腥气充满了整个屋子。

我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水草堵死,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音。

“……好孩子……”那湿漉漉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响起,冰冷刺骨,“……下一个……就是你……”

我猛地一抽,整个人向上弹起,又重重摔回床上。

世界沉入一片漆黑的冰水。

高烧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焊在我额头。胡话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断断续续,夹杂着惊喘和呜咽。娘的手隔着冷毛巾都在抖,爹在屋里焦躁地踱步,脚步声沉重。

我看见她了。

不是透过指缝,不是在水里。她就站在我的床前,穿着一身湿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衣,水草像活物一样缠在她枯瘦的身躯上,滴滴答答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