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契……永不相负……
呵。
我收回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柄剑。剑身狭长,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光华流转,甚至显得有些陈旧。这是我在一个荒废古修洞府里找到的,名为“断尘”。名字很应景。剑很沉,以我如今跌落到金丹初期的修为,挥动起来颇为吃力。
但我每日都会练。
从最简单的劈、刺、撩、抹开始。动作笨拙,毫无章法。断裂的经脉在灵力强行催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挥剑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冷汗浸透单薄的衣衫。但我咬着牙,一遍又一遍。
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岩石上,瞬间被风吹干。身体的痛苦是真实的,这真实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还在挣扎,而不是一具被掏空了心的行尸走肉。
练到力竭,我便盘膝坐下,运转那残破不堪的功法,引动崖边稀薄得可怜的灵气,一丝丝,一缕缕,艰难地修补着丹田的裂痕。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沙漠中寻找水滴。曾经元婴期的磅礴灵力,如今只剩下涓涓细流。
但我没有停下。
日子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剧痛、挥剑、打坐中流逝。崖上的风越来越冷,枯草彻底凋零,石屋的缝隙里开始钻进细碎的雪花。
寒冬已至。
这天,我刚结束一轮打坐,缓缓吐出一口带着冰霜的白气。丹田内的灵力依旧微弱,但经脉的修复已近尾声,至少不再轻易崩裂。断尘剑握在手中,也似乎比之前轻了一丝。
崖下传来脚步声,很轻,带着犹豫。
我睁开眼,没有动。
一个怯生生的身影出现在石屋外,是外门的一个小弟子,名叫阿竹,以前帮我打理过药圃,性子老实。
“陆……陆师兄?”他探头探脑,声音很小。
“何事?”我的声音有些沙哑,许久未说话。
阿竹似乎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才小心地递过来一个粗糙的食盒:“那个……膳堂今日……今日多做了些灵谷粥……我……我看师兄这里……”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是看我这“废人”可怜,偷偷送点吃的来。
我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沉默片刻。宗门里的风言风语他不可能没听过,还敢来,这份善意在如今的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珍贵。
“多谢。”我伸手接过食盒,入手温热。
阿竹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松了口气,转身就想跑。
“等等。”我叫住他。
他僵住,有些紧张地回头。
我从储物戒里摸索了一下,找出一个玉瓶,里面是几粒最基础的固本培元丹,对我已无用,对他这个炼气期弟子却是不错的补益。“这个,拿去。”
阿竹愣住了,看着那玉瓶,又看看我,眼圈突然有点红,连连摆手:“不,不用了陆师兄!我……我……”
“拿着。”我将瓶子塞进他手里,语气不容拒绝,“以后,不必再送。”
阿竹握着玉瓶,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转身飞快地跑下了山崖。
我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灵谷粥,旁边还有一小碟腌制的灵笋。很简单的食物,却散发着久违的、属于人间的暖意。
我拿起勺子,慢慢地吃着。粥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暖了冰冷的肠胃。味道很淡,远不如当年沈听蓝兴致勃勃熬糊了的那一锅,但至少,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