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沈若兰猛地缩回手,手背瞬间红了一大片。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终于有了压不住的怒火。
“顾延之,你疯了!”
“我疯了?”
我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若兰,我看是你得意忘形了,忘了这家,忘了天合会,是谁为你挡那一下,才换来的!”
我俯下身,凑近她的脸。
“你觉得我废了,不行了,满足不了你了,所以就找个年轻力壮的来取代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做什么?”
她瞳孔一震,没想到我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直起身,拿起手机,当着她的面拨通了阿忠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顾爷。”
“阿忠,西环码头今晚是不是有批海鲜要上岸?”
“是,顾爷,大嫂的货。”
我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沈若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最近风声紧,让水警兄弟们辛苦辛苦,过去查一查。”
“收到。”
我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桌上。
沈若兰猛地站起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三十年前在暴动中为她挡刀留下的旧伤,就在她此刻紧攥的地方,一阵阵地刺痛。
“顾延之!你敢动我的货!”
她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低吼。
我抬起头,迎上她愤怒的目光。
那张我爱了三十年的脸,此刻只让我觉得无比陌生。
“沈若兰,这只是个开始。”
“你坏了我们三十年的规矩,那我就得让你记起来,我顾延之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我会让你清醒地看着,你是怎么一步一步,输掉你现在拥有的一切。直到…一无所有。”
3
西环码头那一批货,价值三千万,是沈若兰近期最重要的一笔生意。
消息传回天合会时,所有堂主噤若寒蝉。
三十年来,这是龙头第一次公开驳大嫂的面子,而且是直接掀了她的钱袋。
所有人都以为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但沈若兰却出人意料地,忍了。
接下来的一周,她没有再见那个叫阿K的保镖,甚至没有再跟我提那晚的任何事。
她只是沉默,用一种深不见底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像两个共享一个屋檐的陌生人,空气里结着一层薄冰,一触即碎。
直到港城入了秋,下起了连绵的阴雨。
湿气钻进骨头缝里,三十年前留下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
我坐在窗边,看着灰蒙蒙的天,后腰传来一阵阵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
当年火拼,龙门架在爆炸中倒塌,是我用整个后背替她生生扛住,才保住了她的命。
从那以后,每逢雨天,她都会为我亲自调配药油,推拿按摩。
房门被轻轻推开,沈若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杜仲汤走了进来。
她没说话,只是将汤碗放在桌上,然后自然地走到我身后,温软的手掌覆上我剧痛的腰背。
她掌心的温度,和她独有的兰花香气的药油,一如往昔。
“又疼了?”
她沉声问,手指熟练地揉捏着我紧绷的筋骨。
我闭上眼,没有回答。
她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缓解了我的痛楚。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久到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无声的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