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多少血?”
“一升。”
“死囚一人不够。”
“那就两人。”
谢南枝盯住他眼:“沈藏,你疯了。”
沈藏语气平静:
“疯的是这个城,我只是把疯子的脚印拓下来。”
五、更深
次日黎明,沈藏立在冰窖。
冰窖属皇家,钥匙却在李桓手中。
沈藏用“软尺骨笔”撬锁——笔头暗藏曲针,三息即开。
窖内寒气如刀,一排排冰槽,像巨大的抽屉。
他拉开第七槽,里头躺的,赫然是一副“无名女骨”——
骨温纹与他所需“对照”完全吻合,第十三肋却完好。
沈藏瞬间明白:
李桓毁掉的,只是“假对照”;真正的“对照骨”一直藏在这里——
且早已冻够五日。
他伸手欲取,背后忽然传来弓弦拉满之声:
“沈仵作,私闯皇窖,按律——斩。”
李桓的声音,比冰还冷。
沈藏缓缓转身,看见李桓身侧,还站着一人:
谢南枝。
她手持官牒,朗声念:
“左金吾卫郎将李桓,涉嫌毁证、妨公,奉刑部密牒,即刻收押!”
李桓愣住,箭锋微偏。
沈藏趁隙,一把将“对照骨”抱起,骨缝结霜,像给他戴上一双白手套。
他低声道:
“李郎将,骨不会说谎,但人会——
“这一次,我要让骨头开口,在公堂上。”
第三章 双生文书
一、辰时·万年县衙
鼓声三通,县门开启。
沈藏抱着“对照骨”直闯二堂,迎面撞见主簿柳澄,柳澄一见那副结霜白骨,脸比骨还白:“沈……沈先生,刑房尚未过印,你怎敢私取冰窖骨?”
沈藏不答,只抬手——
他手里攥着谢南枝给的刑部密牒,牒文鲜红:“急调证骨,毋得稽留。”
柳澄只得让路,却低声补一句:“金吾卫已先到,李郎将反告你‘擅盗官冰’,好自为之。”
沈藏脚步未停,心里却清楚:今日县衙,将上演“一堂两状”——
同一具女尸,两份验状,两个时辰,两个凶手。
二、一堂两状
公堂上,县令裴焕高坐,左首立金吾卫录事,右首立谢南枝。
案桌正中,并排放两卷文书:
左卷《金吾卫验状》:
“死者柳琼,年二十八,缢死,亥夜二更,气绝;面伤乃井石擦损,非致命;肋裂乃捞尸铁钩误勾,非兵刃。请两日结案。”
右卷《万年县验状》草稿,只写一行:
“死者柳琼,溺后冻,冻后焚,焚后弃井;死亡六十时辰以上,肋裂为金属弦勒,系他杀。”
裴焕苦笑,先问金吾卫:“两日结案,可有嫌犯?”
录事答:“更夫刘三,通夜在场,已收押。”
再问沈藏:“六十时辰,可有嫌犯?”
沈藏答:“有,冰窖看守、皇渠舟子、铁弦乐工,皆有可能。”
裴焕脑袋嗡嗡响——
一边是中尉(宦官)催速,一边是刑部密牒求实;
他只好和稀泥:“本县……本县另请第三方法医再验。”
谢南枝出声:“第三方法医,已在堂上。”
她一拍手,衙役抬进两具骨匣:
甲匣盛井中女骨(柳琼);
乙匣盛“对照骨”(冰窖无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