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收拾得还算干净,靠墙摆着张老式雕花床,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个相框,里面是外婆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她梳着齐耳短发,穿着的确良衬衫,眼神清亮。我走过去摸了摸相框,冰凉的玻璃下面,外婆的笑容定格在很多年前。
收拾到傍晚,雨总算停了。天边透出点昏黄的光,给老槐树的叶子镶上了层金边。我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东厢房的窗纸破了个洞,黑洞洞的,像是只眼睛在盯着我。
心里莫名一紧,想起张婆婆的话,赶紧移开视线。可那破洞像是有吸力似的,目光总忍不住往那边瞟。犹豫了半天,我还是走到东厢房门口,钥匙串上有好几把钥匙,我挨个试了试,都插不进去。
“看来是锁死了。”我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失落。转身想走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门楣上贴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些奇怪的符号,纸边已经卷了起来,像是被风吹了很久。
晚饭是在镇上的小饭馆吃的,一碗阳春面,寡淡得很。老板娘是个胖妇人,听说我是沈老太的外孙,眼睛瞪得溜圆:“你就是阿砚?你外婆那房子……你敢住?”
“怎么了?”我挑起面条的手顿了顿。
“那房子邪乎得很呐。”老板娘压低声音,往四周看了看,“前几年有个外乡人想租,住了没三天就跑了,说晚上总听见有人哭,还说看见个穿红衣服的姑娘在院子里晃悠。”
我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哪有那么邪乎,估计是他自己吓自己。”
“可不是我瞎说,”老板娘急了,“你外婆年轻时就古怪得很,总在半夜去槐树下烧纸,还不让人看。有回我起夜,隔着墙看见她在槐树下跪着,嘴里念念有词的,吓了我一跳!”
我没再接话,匆匆扒拉完面条就回了老宅。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风卷着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我想起张婆婆的嘱咐,赶紧去开堂屋的灯,老式的白炽灯“啪”地亮了,发出昏黄的光,勉强驱散了些黑暗。
院门口的灯笼是那种老式的纸灯笼,我找了半天才在杂物间找到蜡烛和火柴。点燃蜡烛放进灯笼里,昏黄的光透过红纸照出来,把青石板路染成了诡异的红色。
躺在床上时,总觉得不踏实。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老槐树的影子在窗纸上晃来晃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走动。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像是东厢房的门开了。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侧耳听了半天,除了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什么也没有。“肯定是听错了。”我拍了拍胸口,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吵醒了。那哭声细细的,像是个女人在哭,又像是猫叫,飘忽不定,一会儿在东厢房方向,一会儿又像是在院子里。
我吓得浑身僵硬,死死地攥着被子,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哭声断断续续的,带着股说不出的哀怨,听得人心头发麻。直到天快亮时,哭声才渐渐消失。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去敲张婆婆的门。张婆婆开门看见我,愣了一下:“咋了这是?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