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略懂一点。” 沈砚秋硬着头皮,伸手抓住马缰,笨拙地爬上了马背。
乃坤没再多问,双腿夹了夹马腹,黑马便哒哒地跑了起来。沈砚秋赶紧抓紧缰绳,跟着乃坤的马,一路往城外去。
路上没什么话。沈砚秋瞧着乃坤的背影,心里琢磨:这人说话带着点异域口音,不像是京城本地人,也不像江南人,倒像是…… 西域来的?
他忍不住问:“乃坤大哥,你是西域人?”
乃坤扭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西域乃蛮部的。”
沈砚秋哦了一声,没再问。他知道乃蛮部 —— 去年书院先生讲过,乃蛮部曾是西域的大部落,后来被其他部落打散,不少人都逃到了中原。
黑马跑了近一个时辰,周围的景象渐渐变了。不再是京城的青砖瓦房,换成了低矮的土坯房,一间挨着一间,破破烂烂的。路边有几条瘦狗,见了马队,夹着尾巴躲到了墙角。两棵枯树上拴着麻绳,上面晾着粗布衣衫,有短褂,有长裤,还有女子的肚兜,风吹得衣衫晃来晃去。
沈砚秋看着这景象,心里叹了口气。他以前总觉得,京城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却没想到,繁华之外,还有这样的角落。就像书院先生说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原来竟是真的。
又跑了半柱香的功夫,乃坤勒住了马。沈砚秋也赶紧停住,抬头往前看。
前面有一座大院子,院墙是用黄土夯的,上面爬着些枯藤。院子门口没挂牌子,只有两个护卫守着,见了乃坤,赶紧躬身行礼。
“这是演武场?” 沈砚秋问。
乃坤点了点头,翻身下马。“下车。”
沈砚秋也跟着下马,脚刚沾地,就觉得腿有点麻。他跟着乃坤走进院子,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混合着汗水和兽皮的味道,扑面而来。
院子很大,像是以前的旧演武场改造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垫,踩上去软软的。从房梁上垂下来几根粗麻绳,拴着几个牛皮沙袋 —— 沙袋上满是拳印,有的地方还裂了口,露出里面的粗沙。
角落里堆着些兵器,有拳套(是用牛皮缝的,里面塞了棉絮)、护腕、脚靶,还有几柄生锈的长刀,靠在兵器架上。正对着门口的墙上,用朱砂写着一行大字:“流血不流泪,掉肉不掉队。”
沈砚秋看着这行字,愣了愣。这哪像是暗拳场的规矩,倒像是军营里的口号。
他忽然觉得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这样的地方,才像是练拳的地方。书院里的晨读、练字,虽清雅,却少了这份血气。哪怕现在院子里没人,可那兽皮垫上残留的汗味,牛皮沙袋上的拳印,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压迫感,都让他觉得心里发颤 —— 不是怕,是兴奋。
乃坤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怎么没人?” 沈砚秋环顾四周,问。
“今日是望日。” 乃坤答。
“望日?” 沈砚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书院里每月望日休息,不用晨读。“望日休息,不训练?”
乃坤点了点头:“他们都去城里喝酒了。”
沈砚秋差点笑出声。他原本以为,暗拳场的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每天要练到天黑。没想到还能休息,比书院还宽松 —— 书院望日虽休息,却还要写一篇策论,根本不得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