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了这个说法,忍着巨大的悲伤,以苏晚的身份活了下来,嫁给了沈司寒。
难道这七年的婚姻,这七年的身份,这七年我所以为的自我……全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骗过了所有人,甚至……骗过了我自己?
冷汗浸透了后背,地下室阴冷的风一吹,我控制不住地牙关打颤。
“太太?太太您在下面吗?”
张妈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带着几分试探和疑惑。
我猛地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日记本死死攥紧,藏到身后堆积的旧窗帘布里。动作太快,带起一片灰尘,在手机光柱里疯狂翻滚。
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撞击着肋骨,发出咚咚的巨响。
“嗯,找点旧东西。”我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却还是泄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关闭手机电筒,摸索着走到楼梯口,借着门缝透下来的微光,看到张妈站在上面,表情有些奇怪。
“先生刚才来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让您……和念念小姐自己用。”她顿了顿,补充道,“念念小姐醒了,说想喝我熬的粥。”
念念小姐。
这四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耳膜上。
那个顶着我可能……不,顶着我“姐姐”苏晚的脸,戴着本属于我母亲、后来属于我姐姐的遗物,被我的丈夫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女人。
她是谁?
如果我是苏念,那她是谁?!
如果日记写的是真的,那场车祸死的是苏晚,活下来的是我(苏念),那这个突然出现的、和“苏晚”七分像的“念念”,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个替身的替身?
还是……这场弥天大谎里,另有我不知道的可怕真相?
“知道了。”我垂下眼,掩去眸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声音哑得厉害。
我一步步踏上台阶,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地下室的阴冷如影随形,紧紧贴在我的皮肤上,渗进骨头缝里。
重回光亮之下,客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睛发疼。
那个女孩——不,那个女人——正蜷在沙发上,身上盖着那条昨晚沈司寒给她披上的绒毯,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小口啜饮着。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向我。
苍白的脸上,那双酷似“苏晚”(或者说,酷似我记忆中自己二十岁时)的眼睛,清澈、无辜,带着一丝怯生生的依赖,却又在最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探究和冷光。
像黑暗中吐信的毒蛇。
“姐姐,”她放下水杯,声音软糯,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和讨好,“你去找东西了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她叫我姐姐。
如此自然。
仿佛她真是我那场“车祸”里失踪多年、历劫归来的妹妹苏念。
我看着她,看着这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七年。
我顶着“苏晚”的名字,活在别人的人生里,和一个把我当成别人替身的男人同床共枕。
而现在,正主(?)的替身(?)回来了,带着更大的谜团和恶意。
我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小丑?
还是……我们都只是某人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空气凝滞,带着山雨欲来的死寂。
我盯着她,试图从那双看似纯净的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伪装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