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大脑一片空白。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撞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尖叫。
我死死盯着那两行字,眼球涩痛,几乎要瞪出血来!
什么意思?
什么叫……成为苏晚的替身?
什么叫……车祸死的是她,活下来的是我?!
死的是……苏晚?
那我……是谁?!
我是谁?!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咽喉,我喘不过气,眼前阵阵发黑。
日记本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砸在积灰的地面上。
昏暗的光线里,尘埃在手机光束中疯狂舞动。
楼上,隐约传来脚步声,还有那个女孩——不,是那个自称是“念念”的女人——娇柔的呼唤:“张妈?是司寒哥回来了吗?”
她的声音清晰无比,带着一丝慵懒和依赖,穿透薄薄的地板,直直砸进我耳膜。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又在下一瞬疯狂燃烧起来,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冰火两重天。
地下室的阴冷空气裹挟着陈年灰尘的味道,钻进鼻腔,呛得人想要剧烈咳嗽,却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捂住了嘴。
我俯身,指尖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握不住那本散发着陈腐气息的日记本。
指尖触及粗糙的纸页,像擦过七年模糊而虚假的光阴。
「X月X日,雨。
他又看着我的脸出神了。我知道,他透过我,在看苏晚。北城苏家最骄傲明媚的玫瑰,而不是我这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他今天喝醉了,抱着我,一遍遍地喊“晚晚”。指甲掐进掌心,很痛,但不能醒。我是苏晚,至少在这七年里,我必须是她。」
「X月X日,晴。
沈司寒带我去吃了那家法餐。他点了和苏晚第一次约会时一样的菜,说了差不多的话。他以为我会惊喜,会感动。可我只觉得冷。那些他珍视的、关于“苏晚”的回忆,没有一分一毫属于我。
他爱的,从来都是苏家大小姐的光环,和他记忆里精心修饰过的幻影。若是知道我只是个赝品……不敢想。」
「X月X日,阴。
噩梦越来越频繁。总是梦见车祸那一刻,姐姐推开我时惊愕绝望的眼神,还有火焰……吞噬了她的身体,也吞噬了我的人生。我偷了她的名字,她的人生,她的爱人……我这偷来的七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
「X月X日,风好大。
七年了。替身的期限快要到了吗?沈司寒似乎开始有些疑虑,上次盯着我颈间的观音看了很久。这是妈妈留给姐姐的……我偷来时,绳子都快要被烧断了。幸好,他没认出我。他眼里从来只有那个完美的苏晚,怎会留意到卑微的苏念?」
一页页,一句句,字迹时而工整,时而凌乱,记录着长达七年的窃取、伪装、恐惧和扭曲的爱恨。
像一场漫长而无声的刑讯,每一秒都在颠覆我的认知。
我是苏念?
那场惨烈的车祸里,死的是姐姐苏晚?活下来的是我?所以我才会拥有苏晚的一切,所以沈司寒才会认定我是苏晚?
可我怎么可能是苏念?!
记忆像被彻底清洗过,七年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是苏晚,在那场车祸里受了刺激,失去了部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