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那句式……穿透七年模糊的光阴,精准地击中了我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
像极了当年他追我时,我感冒发烧,他翻墙逃课买来药,也是这般,笨拙又认真地哄我:“苏晚乖,别怕苦,吃完给你买糖。”
那时少年眼底的光,曾让我以为那就是永远。
心脏骤然缩紧,酸涩和寒意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
女孩似乎极不情愿,但还是在他的柔声催促下,张嘴吞了药片,随即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沈司寒立刻接过水杯,仔细地喂她喝水,又像变戏法似的从掌心真的拿出一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剥开,喂进她嘴里。
他低头看着她舒展眉头,轻轻笑了,用指腹揩去她唇角的水渍。
动作自然亲昵,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我站在门缝的阴影里,像个偷窥别人幸福的卑劣小偷,脚下冰冷的瓷砖寒意刺骨,一路冻僵到了心脏最深处。
七年婚姻,我到底算什么?
这个叫念念的女孩,颈戴我母亲遗物,长相酷似我年少时,她究竟是谁?
梦里的哭喊声再次回荡在耳际,尖锐刺耳——“姐姐,我好痛——”
一个疯狂又可怕的念头破土而出,让我浑身战栗。
我猛地后退一步,几乎落荒而逃般退回主卧,“砰”地一声轻响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
不行。
我必须知道真相。
这个家里,或许还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
沈司寒的书房防守严密,我从不踏足。佣人口风紧实,问不出任何东西。
唯一可能留下痕迹,又可能被忽略的地方……
我换好衣服,等到楼下传来沈司寒出门的动静,确认那女孩似乎还在客房休息,才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转向通往地下室的那扇小门。
地下室堆放着一些旧物和换季的家具,平时很少有人下来,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霉菌混合的味道。
我打开手机电筒,光束在昏暗的空间里扫过。旧沙发,蒙尘的画框,废弃的健身器材……角落放着几个积满厚厚灰尘的纸箱,上面用马克笔模糊地写着“苏念旧物”。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那是七年前,警方宣布搜寻无果后,沈司寒让人去苏念的出租屋里收拾回来的东西。他说看着伤心,全部封存了起来,不许我再看。
我当时沉溺在巨大的悲痛和自责里,竟从未想过怀疑。
我快步走过去,手抖得几乎撕不开封箱的胶带。好不容易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些旧衣服、几本书、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我疯了一样地翻找,灰尘呛得我直咳嗽。指尖忽然触到一个硬壳的、带着锁的本子。
那是一个日记本,粉色的封面已经褪色发旧。
锁是那种很简单的小锁。
我捏着那枚小锁,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喉咙。几乎没有犹豫,我用力一扯——锁扣应声断裂。
深吸一口气,我颤抖着翻开了第一页。
熟悉的、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那是苏念的字,我绝不会认错!
可那内容,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捅进我的眼眶,撕裂了我所有的认知!
「成为苏晚的替身第七年。
沈司寒永远不知道,车祸死的是她,活下来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