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放下笔,认真看着她,“我跟林薇薇从来就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我志愿填哪里,是我自己的事。”
我妈看着我,叹了口气,最终没再说什么。
录取通知书陆续下来。我去了南方的Z大,和李晓的A大相隔千里。我把录取通知书的照片发给她,她回了我一个傻乎乎的笑脸和一句“恭喜”。
离家的日子越来越近。手机里,林薇薇的信息终于停了。我想,她大概终于接受了剧本脱离掌控的事实,或者找到了新的、更有趣的关注点。
临走前一夜,我清理手机短信,手指划过年少时写给林薇薇的那些石沉大海的痴话,和重生后她发来的那些焦躁不安的追问,一键全选,删除。
窗外月色很好。
新的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03
Z大的空气是湿热的,裹着樟树和陌生洗衣粉的味道,黏在皮肤上。报道那天人山人海,我拖着行李箱,办好所有手续,找到宿舍。四人间,上床下桌,已经来了两个室友,一个东北来的大高个,叫赵猛,嗓门洪亮;另一个是本省的,叫周洲,戴着眼镜,看起来挺斯文。
互相简单认识了一下,各自收拾东西。我爬到上铺铺床单,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是李晓发来的短信。一张A大校门的照片,下面跟着一行字:【人也太多了,像春运火车站。你那边怎么样?】
我举着手机,对着乱糟糟的宿舍拍了张照,避开只穿了条裤衩正努力塞行李的赵猛,回过去:【动物园,猴山。】
她回了个捂嘴笑的表情。
大学生活就这么兵荒马乱地开始了。上课的教室不固定,需要自己占座;食堂的菜偏甜,我吃了三天就开始怀念家里的辣椒油;加入了两个听起来还算有趣的社团,第一次例会冗长得让人打瞌睡。
和李晓的联系没断,但也不频繁。偶尔在QQ上聊几句,说说南北方的气候差异,吐槽一下高数老师的口音,分享一下各自学校里奇葩的趣事。她似乎忙得脚不沾地,参加了好几个兴趣小组。我偶尔能在她发来的零星照片里,看到她的变化。摘掉了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换成了隐形的,头发好像也长了些,会简单扎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是不太自信,拍照时总习惯性地微微侧身,但眼神里的怯懦少了些。
这样挺好。我想。距离和时间,会慢慢冲淡很多东西,包括毕业晚会那天晚上可能产生的一点点错觉。
国庆长假,我没回家,赵猛和周洲约了去周边古镇玩,问我去不去。我嫌人多,拒绝了。宿舍一下子空下来,只剩下我一个。
长假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被手机铃声吵醒。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老家。
我揉着眼睛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一个我以为不会再听到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轻松自然的语调:“陈默?是我,林薇薇。”
我坐起身,靠在床头,没说话。
她似乎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怎么?才一个月就不记得老同学声音了?太伤人心了吧。”
“有事?”我问。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她语气娇嗔起来,像是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尴尬和难堪,“我国庆也没回家,一个人在学校无聊死了。想想老同学里就你在Z市,怎么样,尽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