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找到。
我平静地回看她,然后收回目光,低声对身边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的李晓说:“我们走吧。”
李晓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被我拉着,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小道。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几乎要在我背上烧出个洞的视线,以及周围压抑不住的、爆炸开来的窃窃私语。
“我靠…真的假的?” “陈默疯了?甩了校花选李晓?” “林薇薇这下脸丢大了…” “牛逼…”
直到走出礼堂,夏夜微凉的风吹在脸上,李晓才像是终于喘过气,猛地抽回手,脸颊红得不像话,声音细若蚊蚋:“陈…陈默…你刚才…”
“说的都是真的。”我停下脚步,看着她,“抱歉,没提前跟你说,用了这种办法。”
李晓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全是混乱和不知所措:“为…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因为上辈子我死后魂飘半空,看到只有你这个不起眼的同桌为我流过泪。因为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都在惋惜我为林薇薇跳楼毁了大好前途时,只有你在我荒芜的坟前放了一束小白花。
但这些不能说。
我笑了笑,扯开话题:“因为你的数学笔记确实比情书有用多了。饿不饿?我知道学校后门有家烧烤摊,这个点应该刚支起来。”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又慌忙摇头。
我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很自然地说:“走吧,我请你,算是…毕业庆祝,还有谢谢你之前给我讲题。”
烧烤摊烟雾缭绕,人声鼎沸,和礼堂里那种带着表演性质的喧嚣完全不同。几串烤肉下肚,李晓明显放松了不少,至少不再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以后…想去哪个城市?”她小口咬着烤馒头片,小声问。
“还没想好,可能是南边吧,暖和。”我看着她,“你呢?”
“我…我想去A大,学计算机。”她说完,像是怕被嘲笑似的,赶紧补充,“也不知道考不考得上…”
“肯定能。”我说得斩钉截铁。我记得上辈子,我们班的高考最高分,就是这个总是低着头的小姑娘,只是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和林薇薇那场闹剧上,没人关心她去了哪里。
她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犹豫着问:“那…林薇薇她…”
“她会有她的人生。”我打断她,拿起一串烤鱿鱼递给她,“跟我们没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毕业的离愁别绪被我和林薇薇那晚的“终极剧情”冲淡了不少。我拒接了一切陌生号码的来电,短信箱里塞满了林薇薇从愤怒质问到不甘委屈的各类信息,我一概没回。
班里最后的小聚我没去。听说林薇薇去了,依旧是众星捧月,好像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有人按捺不住旁敲侧击,她只是端着饮料杯,淡淡一笑:“陈默?哦,他可能压力太大了吧,行为有点反常,理解。”
你看,她总是能给自己找到最体面的台阶。
我忙着翻报考指南,和李晓发短信讨论志愿。她的分数很稳,A大计算机应该没问题。我的分数比上辈子好了不少,能选的余地很大。
填志愿前一天,我妈突然小心翼翼地问我:“默默,你真不跟薇薇商量一下?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她妈妈昨天还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