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公交车,窗外的街景开始流动,车厢里沉闷的空气混合着汗味和汽油味,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慢慢散去。
李晓坐在我旁边的靠窗位置,一直偏头看着窗外,沉默了很久。
“对不起…”她忽然小声说,声音闷闷的。
“你道什么歉?”我看着前方不断后退的街树。
“要不是我过来…也不会碰到她,让你难做…”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跟你没关系。”我打断她,“是她自己找过来的。就算没有你,她也会找到别的理由。”
李晓又不说话了。
过了几站,她忽然转回头,眼睛还有点红,但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什么东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看着我,很认真地问:“陈默,你…你真的不喜欢她了吗?一点都没有了?”
公交车正好到一个站台,刹车顿了一下。
我转脸看向她,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清晰地映出我的影子,有点紧张,又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勇气。
“不喜欢了。”我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重来一次,眼睛擦亮了,发现有些人…不值得。”
李晓愣愣地看着我,像是没完全理解“重来一次”的意味,但“不值得”三个字她听懂了。她脸颊慢慢浮起一点很浅的红晕,迅速转回头看向窗外,低低地“哦”了一声。
只是那之后,她紧绷的肩线似乎慢慢放松了下来。
我带她去吃了Z市有名的生煎包,店很小,人挤人。她吃得鼻尖冒汗,眼睛亮亮的,小声说好吃。下午也没去什么景点,就在Z大校园里随便逛了逛,去了图书馆,走了走情人坡——她听到这名字时耳朵尖都红了。
傍晚的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送她去火车站坐返程的车。
进站前,她从我手里接过背包,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看我:“今天…谢谢。还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说,“路上小心,到了发个短信。”
她点点头,转身走进安检口,走了几步,又突然跑回来,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一盒东西塞给我,语速飞快:“这个…我们那边特产,给你室友分分…我走了!”
说完扭头就跑,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我低头,手里是一盒包装精致的桂花糕。
回到宿舍,赵猛和周洲已经回来了,正吵吵嚷嚷地打游戏。我把桂花糕扔给他们,赵猛嗷一嗓子扑过来:“默哥可以啊!还知道带特产!啥玩意?甜甜腻腻的,不像你风格啊?”
周洲推推眼镜,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女同学送的?”
我没否认,爬回自己的上铺,拿出手机。有一条新短信,来自李晓。
【我上车了。今天很开心,谢谢。PS:桂花糕要趁好吃。】
我回了两个字:【好的。】
刚发出去,手机又震了一下。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透着浓浓的怨愤和不甘:
陈默,你会后悔的。
我没存这个号码,直接拉黑删除。
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过很多次。
05
大学生活像一辆终于上了轨道的列车,按部就班地往前奔。上课,占座,泡图书馆,和赵猛周洲插科打诨,偶尔在QQ上和李晓聊几句不咸不淡的天。她似乎比我还忙,对话常常隔好几个小时才回,内容也多是她参加的什么项目小组又遇到了难题,或者A大图书馆的某个位置特别难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