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泾渭分明。禾余,和其他人。
我快被这种无望的迷恋逼疯了。七年,我看着他毕业,看着他创业,看着他功成名就,看着他娶了他心爱的姑娘。我像个阴沟里的偷窥者,窥视着别人的完美人生,把自己那点可怜的感情熬成了毒汁,腐蚀着自己,也滋生出疯狂的念头。
凭什么不能是我?
就一次……哪怕就一次。
公司周年庆,包下了酒店顶层的整个宴会厅。陈弋是老板,自然携眷出席。禾余穿着香槟色的长裙,挽着他的手臂,言笑晏晏,一对璧人,羡煞旁人。
我躲在人群里,目光像黏在陈弋身上。他今天喝了点酒,眼角微微泛红,看禾余的时候,那眼神浓得化不开。他偶尔会低头,凑在她耳边说什么,禾余便抿唇轻笑,脸颊飞起红晕。
他们之间那种旁人完全无法插入的亲昵和默契,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高涨。有人起哄让老板和老板娘喝交杯酒,他们笑着接受了。陈弋的手环过禾余的脖颈,动作自然又亲昵。灯光下,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刺得我眼睛生疼。
就是今晚。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随身的小包裡摸索,拿出一支Q版的香水小样。Jo Malone的蓝风铃。禾余最常用的味道,我费尽心机才从她闺蜜那里打听来的。
我走到角落,小心翼翼地喷在腕间,颈后,耳侧。那清甜的香气包裹住我,像一个卑鄙的伪装。
心跳如擂鼓。
机会来得比想象中快。禾余被几个女同事拉着去露台拍照,陈弋则被几个高管围着说话,他似乎有些微醺,揉了揉额角,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司仪宣布即将开始抽奖环节,激光灯球旋转起来,切割出混乱的光束,人群在明暗之间喧闹涌动。
就是现在!
我快步跟了上去,心跳声在震耳的音乐里咚咚作响,几乎要撞破胸腔。走廊的光线比宴会厅更暗,只有壁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他就在前面,身形因为酒精而略显慵懒。
我加快几步,追上他,屏住呼吸,伸出手,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
他的指尖温热,微微一颤。
我压着喉咙,努力模仿着禾余那温软又带着一点娇气的声线,声音放得很低,被音乐掩盖得恰到好处:
“老公,头有点晕,我们回家好不好?”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骤然升高,甚至沁出一点汗。他没有立刻甩开我,也许是酒精麻痹了神经,也许是这香水味太具有欺骗性。他模糊地“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反手用力握住了我的手,力道很大,攥得我指节生疼。
他没有怀疑。
他牵着我,没有往宴会厅走,转向了电梯间。顶层有酒店配套的豪华客房,他们参加完宴会后一般会在这里住一晚。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我的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手背。我的心跳快得要休克,混合着巨大的负罪感和一种扭曲的快感。
电梯无声上行。密闭空间里,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着我身上偷来的她的香气,交织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暧昧。他靠在电梯壁上,闭着眼,侧脸线条在冷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