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他放下扳手,站起身。站起来的时候,林晚秋才发现他很高,头顶快碰到灯泡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拿起搭在工具箱上的羽绒服穿上,动作利落。
“地址在哪?”
林晚秋报了面包店的位置,他点点头,扛起墙角的工具箱。箱子看起来很重,他的手臂肌肉绷紧,袖口勒出一道清晰的弧线。
“走吧。”
路上,林晚秋才想起问他的名字。“我叫林晚秋,秋天的秋,傍晚的晚。”
“周明远。”他言简意赅,“明亮的明,远方的远。”
周明远的电动车停在铺子门口,车筐里放着块抹布,还有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他把工具箱放在车后座,用绳子捆紧,然后拍了拍车座:“能坐吗?有点挤。”
林晚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侧身坐上后座,尽量把身体往前靠,避免碰到他。周明远发动电动车,车“吱呀”响了一声,慢悠悠地驶进夜色里。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点煤烟味。林晚秋看见周明远的耳朵又红了,比上次在公交站更红些。她忽然想起早上面包店剩下的奶黄包,没卖完,她顺手放在包里,本来想带回家当早餐。
“那个,”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我包里有两个奶黄包,早上没卖完的,你要不要?”
周明远的车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开。“不用。”
“热一下很好吃的。”林晚秋坚持着,“放久了就坏了。”
他没再拒绝。到了面包店,林晚秋从包里拿出奶黄包递给他,还是温的,用油纸包着。周明远接过去,塞进羽绒服口袋,说了声“谢了”,就转身去看烤箱了。
他蹲在烤箱前,打开后盖,里面的线路缠绕在一起,像团乱麻。他皱着眉,用手电筒照着,手指在线路间拨弄,动作专注。林晚秋站在旁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味,混着点奶黄包的甜香,很奇怪的组合,却不讨厌。
“是线路老化了。”他直起身,擦了擦手,“得换根线,我铺子里有,回去拿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林晚秋问。
“不用,你看店吧。”他拿起工具箱,“很快回来。”
他走后,老板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小秋,这师傅人不错吧?上次我家冰箱坏了,他来修,愣是没多收一分钱,还帮我把冰箱擦干净了。”
林晚秋笑了笑,没说话。她看着窗外,周明远的电动车已经没影了,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没过多久,周明远回来了。他手里拿着根新电线,还有个小小的塑料袋。“刚才在你包里拿的,”他把塑料袋递给她,里面是两个奶黄包,已经凉了,“没忍住,吃了一个。”
林晚秋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没事,凉了不好吃,我再给你烤两个吧。”
“不用麻烦了。”他摆摆手,又蹲下去修烤箱。
这次很快,他把新电线接好,合上后盖,通电试了试。烤箱“嗡”地一声启动了,指示灯亮起来,暖黄的光映在他脸上,把他眼角的细纹都照得清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