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晌午，柳先生刚写完一篇《锦味斋匠心传艺：一口现烹，百年滋味》的文稿，字里行间全是编造的 “师傅凌晨备料”“文火慢炖三时辰” 的瞎话，正准备送到印坊，就听见前堂传来一阵嘈杂。不是平日里的欢声笑语，是带着怒气的嚷嚷。他赶紧走到窗边探头一看，只见大堂里围了不少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指着桌上的羊排，对着伙计拍桌子，那羊排啃了一半，骨头上还挂着焦黑的肉渣。没等他细想，院门口就冲进来个小杂役，跑得满头大汗，裤脚都沾了泥：“柳管事，不好了！有位罗姓客官说咱的羊排是隔夜的，还说莜面汤有馊味，在大堂里喊着要让大伙评理，甄东家已经过去了，看那样子，要跟客官吵起来了！”
柳先生心里 “咯噔” 一下，手里的文稿 “哗啦” 掉在地上。他赶紧捡起文稿拍了拍灰，快步往前堂走，脑子里飞速盘算：“客官当众起疑，要是处置不当，传出去可就麻烦了。得先把客官请到雅间，塞点银子或者送几道菜，把这事压下去，别让旁人拍了去传闲话。”
可等他到前堂时，场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罗姓客人正举着个匣子（注：代指拍摄设备），匣子镜头对着桌上的菜，高声说道：“大伙瞧瞧！这就是锦味斋说的‘现烹’羊排！外面焦得发苦，里面嚼着有股隔夜的腥气，像是昨天没卖完，今天回锅再烤的！还有这莜面汤，喝着有股隔宿的馊味，你们闻闻！” 说着，他还端起汤碗递向周围的食客。
周围的人赶紧凑过去闻，有人皱着眉往后退，有人当场就吐了吐舌头：“还真有股怪味！” 更有好事者掏出随身的小匣子，对着羊排和汤碗拍个不停，嘴里还念叨：“这下有热闹看了，锦味斋也卖隔夜菜！”
甄东家气得山羊胡都竖了起来，脸涨得像猪肝，对着罗姓客人高声嚷嚷：“你可别血口喷人！我这斋堂是京华有名的字号，怎么会卖隔夜菜？你是不是隔壁‘百味居’派来捣乱的？故意找茬败坏我的名声！”
柳先生赶紧上前，拉着甄东家的胳膊小声说：“东家，别上火，先把客官请到雅间，有话慢慢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传出去不好听。”
可甄东家正在气头上，一把推开柳先生，差点把他推个趔趄：“不用！今天我就得让大伙评评理！我甄某做人光明磊落，做买卖童叟无欺，他凭什么说我卖隔夜菜？你倒说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用预制菜了？”
罗姓客人冷笑一声：“我不用看，我用嘴尝！你要是真光明磊落，敢让大伙去后厨看看吗？看看你那些‘现切现炒’的食材，是不是都装在印着‘保质期三个月’的袋子里！”
这话一出，周围的食客纷纷附和：“对！开后厨让我们看看！”“不敢开就是心里有鬼！”
甄东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上还硬撑：“后厨是重地，哪能随便让人进？你们别听他挑拨，他就是想讹钱！”
柳先生急得额头冒冷汗，心里暗骂：“这蠢货！越说越错！” 他赶紧叫来身边的徒弟，低声吩咐：“赶紧去盯着街上的传言，茶馆、酒楼里有人说这事，就给点银子让他们闭嘴；要是有写帖子的，先试着跟人家商量撤下，实在不行就说‘内容不实’；同时准备个说明，把‘现烹’的调子唱得再高些，就说罗姓客人是‘同行恶意抹黑’，把水搅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