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晚的心像被风吹动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她提前三天就开始紧张,把花店门口的台阶擦了又擦,甚至去隔壁裁缝铺改短了那条围巾。“会不会太刻意?”她对着镜子比划,围巾的末端刚好到锁骨,系成蝴蝶结时,能露出一点纤细的脖颈。

出发前一晚,陈砚发来消息:“我带了伞,明天要是下雨,就给你撑。”

苏晚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才回复:“好。”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窗外的月光透过握手楼的缝隙漏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数着那些光斑,像数着即将见面的倒计时,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梦里全是灰色的伞和系围巾的手。

陈砚来的那天,果然下起了雨。

苏晚在花店门口来回踱步,雨丝打湿了她的发梢,有点凉。上午十点,一辆白色的校车停在巷口,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们涌下来,举着相机对着老巷的砖墙拍照。

苏晚的心跳突然加速。她看见人群里有个穿灰色连帽衫的男生,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手里攥着一把折叠伞——深灰色的,和他头像上的一模一样。

男生似乎也在找什么,目光扫过巷子里的店铺,在落到花店门口时,突然顿住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晚觉得整个世界的雨声都消失了。男生快步朝她走来,雨滴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掉,在下巴尖汇成小水珠。

“苏晚?”他的声音比想象中低一点,带着点少年人的清澈。

苏晚点点头,喉咙有点发紧:“陈砚?”

他笑了,眼角有颗小小的痣,在雨里看得不太真切:“我没认错。”

那天的雨下得不大,却缠绵了一整天。陈砚没撑开那把伞,说“小雨不用躲”,和苏晚一起坐在花店的屋檐下,看雨丝斜斜地织进老巷深处。他给她看相机里拍的照片,有斑驳的墙皮,有爬满青苔的石阶,还有一张是她的花店——早上他刚到巷口时拍的,她正蹲在门口给盆栽浇水,背影被雨雾罩着,有点模糊。

“拍得不好。”他挠挠头,“光太暗了。”

“挺好的。”苏晚小声说。她从没被人这样认真地拍过,连身份证上的照片都透着一股仓促。

陈砚在花店里待了一下午。他帮她整理散乱的花材,笨拙地用包装纸包玫瑰,被刺扎了手也不吭声,只是把血珠蹭在牛仔裤上。苏晚看着他泛红的指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递过去创可贴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个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你的围巾……”陈砚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很好看。”

苏晚的脸颊又开始发烫:“我自己织的,有点长,改短了。”

“我帮你系吧?”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雨,“我妹妹的围巾都是我系的,很熟练。”

苏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砚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带着淡淡的皂角香。他站在她面前,微微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把围巾在她颈间绕了两圈,然后系成一个小巧的蝴蝶结。指尖偶尔碰到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