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不会掉了。”他后退一步,看着她,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
那天傍晚,校车要返程了。陈砚站在巷口,雨还没停,他撑开了那把深灰色的伞。“我下周还来。”他说,“老师说要拍不同时段的老巷。”
“好。”苏晚站在花店门口,看着他的伞在雨幕里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巷口的拐角。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蝴蝶结系得很紧,暖烘烘的,把所有的潮气都挡在了外面。
接下来的一个月,陈砚每周都来。有时是晴天,他会帮苏晚把花搬到门口晒太阳;有时是阴天,他们就坐在屋檐下,他给她讲建筑史,她给他讲每种花的花期。
他给她带邻市的豆浆,用保温杯装着,还是温的;给她带图书馆借的画册,在扉页上画小小的星星;甚至给她带了一把新的卷尺,说“量花茎用得着”。
苏晚给他包了一束又一束的花,都是她挑的最新鲜的。白玫瑰配尤加利叶,是他说的“干净的味道”;小雏菊扎成花束,是他拍的老巷照片里常见的野花;最后一次,她包了一束向日葵,说“像你天台的太阳”。
陈砚把那束向日葵插在宿舍的玻璃瓶里,拍给她看:“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像看到你。”
苏晚看着照片,突然觉得,外婆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星子。她的那颗,大概就是陈砚吧。
六月中旬,陈砚说他要期末考了,暂时不能来。“考完试我就来,”他发消息,“带你去看我学校的天台,能数清所有的星子。”
“好。”苏晚回。她把他带的卷尺别在围裙上,把他画星星的画册放在床头,把那条被他系过的围巾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最上面。
她开始更努力地攒钱,想报七月份的自考班。她甚至查了去邻市的火车票,想考完试就去找他,给他一个惊喜。
那段时间,他们的聊天变得断断续续。陈砚说复习很忙,常常是苏晚发了一大段话,他隔很久才回一个“嗯”或“忙”。
苏晚有点失落,却安慰自己:他是建筑系的,期末考肯定很难。她每天还是会拍花店里的花给他看,说“今天的玫瑰开得很好”,说“雨停了,老巷的墙没渗水”。
直到七月初,她在“子夜电台”的留言板上,看到一条新的留言。ID是“阿瑶”,头像是粉色的樱花:“谢谢陈砚的伞,今天的雨好大,幸好有你~”
下面附了一张照片,女生举着一把深灰色的伞,站在一棵樱花树下,旁边站着的男生,穿着苏晚熟悉的灰色连帽衫,正低头对她笑。
那把伞,苏晚认得。伞骨上有个小小的缺口,是上次陈砚帮她搬花盆时,不小心磕在台阶上的。
苏晚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像被冻住了。
她反复放大那张照片,看男生眼角的痣,看那把伞的缺口,看女生手腕上戴着的细手链——和陈砚上次说“帮妹妹买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
原来“妹妹”不是妹妹。
原来他说的“忙”,是忙着给别人撑伞。
原来他学校的天台,要带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