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院规第一条：深夜值班时，若听见新生儿啼哭，切勿前往查看。
直到我亲眼看见监控里，
那个浑身青紫的婴孩正爬进育婴箱，
对着自己的尸体吮吸手指。
而身后传来护士长的轻笑：
“恭喜你，现在能看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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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夜，是渗进骨子里的那种静。白天的喧嚣被抽空，只剩下走廊尽头安全出口那点幽绿的微光，还有空气里永远散不掉的消毒水味，冰冷地梗在喉咙口。
这是我独立值的第三个夜班，妇产科。李姐交班时打着哈欠，眼皮耷拉着，又像是想起什么，动作顿了顿，指关节敲了敲墙上那块乌木镶边的牌子。
“规矩都记得吧？”她没看我，目光落在那第一条上。
那行字我都能背下来了：“深夜值班时，若听见新生儿啼哭，切勿前往查看。”
“记得，”我点头，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说是怕干扰休息，也避免交叉感染。”
李姐这才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有点空，又有点沉，最后只含糊地“嗯”了一声，摆摆手走了。
巡完房，确认所有产妇都睡了，我才缩回护士站。电脑屏幕的光是这片沉寂里唯一的热闹。病历录到一半，走廊深处的声音就是这时钻进来的。
极细，极弱，像刚出生的小猫，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奇怪的钩子，直往耳膜深处挠。
是……婴儿哭？
我后背下意识挺直，竖起耳朵。声音又没了。仿佛只是错觉。
指尖有点凉。我搓了搓手，告诉自己，是听错了。育婴室是双层隔音玻璃，恒温恒湿，门紧闭着，怎么可能传得出哭声？就算有，也是哪个宝宝醒了，保育师会处理。
对，听错了。
我强迫自己盯着屏幕，把注意力拉回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上。键盘敲击声在空旷里显得格外响。
呜……哇……
又来了！
这一次更清晰些，断断续续，拖着一点可怜的颤音，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人心头发紧。它就是从育婴室那个方向传来的。
我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不能去。规矩第一条。
可那哭声……不对劲。说不上的怪。夜里婴儿哭不稀奇，但这声音飘忽得厉害，时远时近，有时像隔了几重墙，有时又仿佛就在……
我猛地扭头，看向护士站侧面那扇通往内部走廊的门。
心跳擂鼓一样敲着胸腔。理智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直觉疯狂拉扯。规矩是死的，万一呢？万一哪个粗心的保育师没关好育婴箱？万一宝宝吐奶了？万一……
哭声陡地拔高，尖细得几乎刺耳，又骤然低落下去，变成一种奄奄一息的、断气般的抽噎。
操！我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谁。脚已经迈了出去。
推开那扇门，走廊里的灯比护士站的更暗，冷白的光只能照亮脚下一小片地，两侧的黑暗浓得化不开。哭声似乎就在前面，引着我往里走。
育婴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条光缝。没锁？
我轻轻推开门。里面灯关了大半，只留了几盏地脚灯，泛着昏黄。几十个育婴箱整齐排列，大部分静悄悄的，只有个别发出均匀轻微的呼吸声。暖气和奶腥味混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