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异常。哭声也消失了。
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听。
我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一层薄汗。真是自己吓自己。看来这夜班值久了，容易神经衰弱。
带上门，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似乎瞥见最里面那个角落的监控显示器，画面猛地闪了一下，一片雪花。
心里咯噔一下。我顿住脚步，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那台显示器正对着重度监护区，几个早产儿在各自的箱子里安睡，身上贴着电极片。画面已经恢复了正常。
大概线路接触不良。我摇摇头，准备离开。
就在视线将要移开的瞬间，画面右下角，那个一直空着的、备用消毒过的育婴箱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猛地定住，凑近屏幕。
冷光屏幕上，影像清晰得残酷。
一个婴儿……正缓慢地、笨拙地往那个空育婴箱里爬。
它的皮肤是那种死寂的、毫无生气的青紫色，布满褶皱，沾着暗红的血污和粘液。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
它爬进了育婴箱，转过身，面对着我——或者说，面对着监控探头的方向。
然后，它动作僵硬地，从箱子里抱起另一团小小的、同样青紫的、毫无动静的东西。
那赫然是另一个婴儿……或者说，一具婴儿的……尸体？
它低下头，把那具小尸体蜷缩的手凑到自己嘴边，开始吮吸那根僵直发灰的小手指。没有表情，没有声音，只有监控镜头无声记录下这足以让人疯癫的一幕。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冻住，四肢冰冷麻木，呼吸卡在喉咙里，变成一种窒息的嗬嗬声。眼球像是被钉死在那块屏幕上，无法移开分毫。
胃里翻江倒海。
猛地，我转过身，扶着冰冷的墙壁干呕起来，眼泪生理性地涌出。
就在这剧烈的眩晕和恐惧中，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搭上了我的后背。
我吓得几乎跳起来，仓皇抬头。
护士长站在我身后，不知道来了多久。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可怕，甚至嘴角还含着一丝极淡的、古怪的笑意。她的眼睛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看着后面屏幕里那恐怖的一幕。
她拍了拍我的背，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却带着冰锥般的寒意，直直刺入我的耳膜：
“恭喜你，现在能看到‘他们’了。”
那只手，冰凉，却带着活人的柔软，像一条蛇，悄无声息地盘上我剧烈颤抖的脊背。
我猛地弹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监控台上，发出一声闷响。喉咙像是被铁钳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面前的护士长。
她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嘴角那抹古怪的笑意甚至加深了些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瘆人。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我惨白的脸，落在我身后那仍然亮着的监控屏幕上——那地狱般的景象仍在持续。
“看来，是时候了。”她的声音依旧那么轻柔，甚至带着点…欣慰？仿佛在恭喜我通过了一场至关重要的考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