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株植物的“尸体”，又瞥了一眼我，语气轻蔑：“收拾干净你的东西，立刻离开。”
我终于动了。
缓缓转过身，没有看张伟，也没有看任何同事，我的目光落在那株被摔碎、被践踏的绿萝上，沉默地看了几秒钟。
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闪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像是冰层下的暗流涌动，但旋即又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
然后，在两名不知何时出现的、穿着制服保安的“陪同”下，走向自己的工位，拿起那个早已收拾好的、空空荡荡的背包，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抹残破的绿色。
没有弯腰，没有收拾，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护送”下，一步一步，平稳地穿过长长的办公区，走向电梯口。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身后那个光鲜亮丽却又冰冷残酷的世界。
3
电梯平稳下行，数字不断跳动，从17降到1。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机械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两名保安刻意保持的、带着戒备的沉重呼吸声。
他们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后半步的位置，仿佛押送的不是一个刚刚被开除的职员，而是一个危险的罪犯。
我的目光落在电梯内壁光滑如镜的不锈钢板上，映出自己模糊而平静的倒影，以及保安那略显紧绷的脸。
“叮——”
一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宽敞明亮却冰冷的大堂。前台接待小姐投来好奇又迅速掩饰的目光。
两名保安依旧“尽职尽责”地一前一后“护送”着我，穿过旋转玻璃门。
一股微凉潮湿的空气瞬间包裹了我。
外面，天空比之前更加阴沉，淅淅沥沥的雨丝终于落了下来，不算大，却足够绵密，很快就在我的头发和旧夹克上蒙上一层细密的水珠。
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中，街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撑着伞，低着头。
我没打伞，也没有像那些狼狈躲雨的人一样跑起来。
只是停下了脚步，站在创星科技那栋极具现代感、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厦前，缓缓抬起头。
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冰凉的触感让我更加清醒。
目光越过被雨水打湿的冰冷玻璃，向上攀升，最终定格在大楼顶部那几个巨大的、闪耀着金属冷光的字——“创星科技”。
就在几小时前，自己还是这座庞大机器里一颗极为重要的齿轮。
而现在，却被当作故障零件，无情地拆卸下来，扔进了废料堆。
没有人知道，这个刚刚被扫地出门、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的男人，正是这栋大厦真正的主人之一，是创星科技背后最大的神秘股东，一个持股比例高达百分之三十五、足以在董事会里一言九鼎的隐形巨人。
三年前，他动用庞大的资金悄然吸纳创星分散的股份，最终完成了绝对控股。
但他没有选择走到台前，而是用一份精心修饰过的、看似平庸的简历，隐姓埋名加入了公司的基层。
理由很简单，甚至有些任性。
他想摆脱顶层会议室里那些枯燥的报表和宏大的叙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