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想！”他皱眉，不耐烦，“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这不是别人怎么看！这是你怎么看我家！怎么看我！”眼泪终于滚下来，烫得吓人，“孩子在我肚子里！你却在算计怎么用最便宜的方式打发我！”
“林薇！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我怎么就打发你了？”他也火了，猛地站起来，“我这不是在为你、为孩子规划未来吗？！你怎么就这么虚荣！非要那点钱撑面子？”
虚荣。
他说我虚荣。
为了保住那点彩礼钱。
为了我爸妈那点可怜的“面子”。
小腹猛地一抽。
细微的疼。
我脸色瞬间白了，捂住肚子，弯下腰。
周朗吓到了，赶忙过来扶我：“怎么了？薇薇？别吓我！”
我甩开他的手，浑身发抖。 “孩子…孩子差点被你气死…”
他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那晚。
我们分房睡。
他在客厅抽了一夜烟。
我在卧室流了一夜泪。
手一直按着小腹。
那里住着一个不被父亲欢迎的小生命。
（四）
第二天是周六。
他爸妈突然来了。
提着大袋水果，笑容满面。
周朗表情尴尬，跟在后头。
“薇薇啊，听周朗说，有好消息了？”他妈拉着我的手，热络地拍，“哎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以后就是双身子的人了，可得仔细点！”
他爸也笑：“周朗这小子，都要当爸爸了！以后得更稳重才行！”
我看着他们热情洋溢的脸。
心里那点绝望，竟透进一丝微光。
也许… 长辈是明事理的。
周朗咳了一声，眼神躲闪：“爸，妈，正想跟你们说…我和薇薇商量结婚的事。现在情况特殊，用钱的地方多，我们想…一切从简。”
他妈立刻接话：“对对对！从简好！薇薇现在身子重，折腾不起！婚礼就是个形式，咱们两家吃个饭，认认亲，一样的！”
心，凉了半截。
他爸点点头，看向我，语气“慈爱”却带着算计：“薇薇啊，现在你们年轻人压力大。尤其是有了孩子，花钱如流水。听说…你们家那边彩礼风俗是十万？”
我点头，指甲掐进手心。
“哎呀，这个数…”他妈面露难色，“不是叔叔阿姨不给，是真觉得没必要。这钱转一圈，不还是你们小两口的？何必让周朗去借呢？背一身债，以后苦的不是你和孩子？”
周朗在一旁沉默，默认。
他爸一锤定音：“要我说，彩礼就免了。婚礼呢，我们也出五万，办得体面点。薇薇，你最懂事，肯定能理解叔叔阿姨的，对吧？”
我看着他爸一张一合的嘴。
看着周朗沉默的侧脸。
看着他妈“慈爱”的笑容。
浑身血液，一寸寸冻僵。
理解。
让我理解。
理解他们全家如何联手，趁我怀孕，压价、白嫖。
因为我肚子里有了他家的种。
所以，我没资格要任何尊重和保障了。
只能感恩戴德地接受这“实惠”的安排。
“叔叔，阿姨。”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钱，不是卖女儿。是我爸妈养我一场，男方家该有的态度和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