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道歉,分明是施舍。
林楚楚柔柔弱弱开口:“宋姐姐莫怪翊哥哥,都是因我而起...楚楚给姐姐赔罪了。”说着就要跪下,被崔翊一把拉住。
“与你何干?不必向她低头。”崔翊护住林楚楚,看向宋晚凝的目光满是厌烦,“父亲,歉我也道了,可以走了吧?”
“站住!”崔父怒喝,“你这逆子,当众羞辱未婚妻,令人发指!从今日起禁足一月,跪祠堂反省!还有,既知错,就该尽快弥补——你与晚凝的婚约,下月初便履行!”
宋晚凝心中一凛。崔翊则脸色大变:“父亲!我说过绝不娶她!”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由不得你胡闹!”崔父斩钉截铁。
卧室内一时寂静。所有人都看向宋晚凝,等待她的反应——或是欣喜终于如愿,或是委屈落泪。
她却异常平静,轻声道:“崔伯父,多谢您主持公道。但这婚约,还是作罢吧。”
满室愕然。
“晚凝,你可是气糊涂了?”崔父惊讶道,“这混账虽可恶,但伯父定会为你做主...”
宋晚凝摇头,语气坚定:“晚凝清醒得很。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世子心有所属,我何必强求?这婚约,就此解除吧。”
崔翊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一直被自己视为攀附侯府的女子。林楚楚眼中闪过窃喜,很快又掩饰下去。
“胡闹!”崔父皱眉,“婚约岂是儿戏!这是你父母生前与我所定,岂能说解就解?”
宋晚凝抬眼直视崔父:“伯父,婚书我已烧了。”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你说什么?”崔翊脱口而出,语气复杂难辨——有解脱,更有莫名的不悦。
宋晚凝从枕下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捧灰烬。
“醒来那日,我便将它烧了。”她平静道,“所以婚约已不复存在,伯父不必为难,世子也自由了。”
崔父怔怔看着那捧灰,长叹一声:“晚凝,你这是何苦...”
“伯父多年照拂,晚凝感恩于心。但我既已决定解除婚约,也不便再叨扰侯府。”宋晚凝继续道,“我会尽快搬出侯府,自立门户。”
“不行!”崔父立即反对,“你一个孤女,能去哪里?这事日后再说,你先好生休养。”说罢狠狠瞪了崔翊一眼,拂袖而去。
崔翊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向宋晚凝,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被林楚楚拉走了。
众人离去后,卧室重归宁静。
云儿忧心忡忡:“小姐,您真的烧了婚书?那可是老爷夫人留下的...”
宋晚凝望向窗外绽放的栀子花,轻声道:“烧了。一如烧掉我这些年可笑的执念。”
那日昏迷中,她梦回父母还在时。父亲虽只是五品官,但家风清正,父母慈爱。记得母亲曾说:“凝儿,婚姻乃结两姓之好,需得相敬相爱。若一方轻贱,宁可孤老,勿失尊严。”
她竟忘了这么久。
“可是小姐,我们无依无靠,离开侯府如何生活?”
宋晚凝微微一笑,从颈间取出一枚玉佩——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刻有奇特纹样。
“母亲曾说,外祖父家曾是江南琉璃大家,这门手艺传女不传男。这玉佩上的纹样,实为祖传琉璃配方之一。”她轻抚玉佩,眼中有了光亮,“京城富贵人家皆爱琉璃器,或许这是我们谋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