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他大步走进来,一句话没说,猛地将我拉进怀里,紧紧的,几乎勒得我喘不过气。
然后,他松开我,从怀里掏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塞进我手心,触感冰凉。
「这是什么?」我问,心里已有预感。
「和离书。」他声音沙哑,眼神却坚定无比,「沐云笙,听着。若我战死,带着它,王府库房里的金银尽你取用,立刻离开京城,永远别再回来!」
我心里猛地一刺,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想也没想,直接将那所谓的和离书撕得粉碎。
他愣住。
我一把扯掉头上碍事的凤冠,砸在地上,拉住他的手腕就往外冲。
「废话真多!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懂不懂?云州城我跟你一起去!别磨蹭了,赶紧点兵!迟了城门破了大家都玩完!」
他反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眼睛赤红:「沐云笙!那是战场!不是儿戏!」
我回头,朝他咧嘴一笑:「巧了不是?姑奶奶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把战场当游乐场!走不走?不走我自个儿去了!」
宇文渊盯着我,眼底忽明忽暗。
而后,他猛地将我拽上马背,环在身前,一扯缰绳。
「好!要疯,本王陪你疯到底!」
4
云州守城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
城墙塌了又垒,垒了又塌。
鲜血浸透了每一寸土地。
我和他,背靠着背,一个挥剑斩敌,一个银针夺命。
在尸山血海里挤在一起分一个冰冷的馒头,在箭雨间隙裹着同一件披风取暖。
有一次,我为了给他挡一刀,肩胛被劈开深可见骨。
他抱着我,手抖得几乎止不住血,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一遍遍吼我的名字,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我疼得龇牙咧嘴,还有心情开玩笑:「嚎什么……又没死……你这模样……丑死了……」
他猛地低头,狠狠堵住我的嘴。
那不是吻,是撕咬,是发泄,是绝境中唯一的救赎。
直到我快喘不过气,他才松开,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喘着粗气,声音哑得厉害:「沐云笙……我们是不是……前世就认识?」
不然,为何初见就那般针锋相对,又为何能如此默契地以命相托?
混战间隙,我们背靠着残破的城墙垛子休息。
他把我圈在怀里,用披风挡住呼啸的冷风,下巴抵在我头顶,忽然低声道:
「等打赢了,回去给你补个洞房。」
我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哼唧:
「……谁要跟你洞房……」
他低笑,胸腔震动:
「由不得你。本王说过,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呸……」
最后一场决战,我们里应外合,一把火烧了北狄粮草。
宇文渊亲率铁骑冲阵,斩敌酋于马下。
大胜。
凯旋那日,云州城百姓欢呼震天。
我和他并辔骑马,接受众人的欢呼。
阳光刺眼,他侧过头看我,脸上带着血污和疲惫,笑容却明亮得晃眼。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我。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
天空猛地一声惊雷。
一道刺目的白光笼罩下来。
无法抗拒的抽离感瞬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