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深情重义、杀伐果断的镇北王!
只有燕然知道,那扼住她喉咙的手,有力而精准,绝非普通山匪!那手上戴着的扳指,她依稀记得样式,绝非寻常之物!
殷劼!他为何要杀她?就因为她腹中或许不是他的孩子?可那孩子分明……
燕然闭上眼,压下翻涌的情绪。三年蛰伏,她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暗中查探,却始终找不到确凿证据指向殷劼。他权势滔天,行事谨慎,毫无破绽。
直到半月前,她听闻潭州知府贺明庭的夫人暴毙而亡,死状蹊跷,而这位贺知府,曾是殷劼的门生,也是三年前那场“剿匪”的得力干将之一。
燕然直觉,这是一个突破口。她立刻变卖了这些年来积攒的一点家当,千里迢迢从北地来到了这江南潭州。
“听说了吗?贺大人府上又出事了!”邻桌的议论声传入燕然耳中。
“又怎么了?不是才办了丧事吗?”
“是贺夫人身边那个贴身丫鬟,叫翠儿的,昨晚投井自尽了!说是思念主母过度……”
“啧,这贺府还真是邪门了。贺夫人死得不明不白,这贴身丫鬟又跟着去了……”
“嘘!小声点!别乱说话!贺大人正值丧期,心情悲痛,小心祸从口出!”
燕然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贴身丫鬟投井?思念主母过度?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正思忖间,楼梯口传来一阵骚动。几名官差簇拥着一位身着藏青色官袍、面容憔悴却依旧难掩俊朗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正是潭州知府贺明庭。
他似乎只是路过,上来查看江景散心,眉宇间笼罩着浓重的悲戚与疲惫。
官差驱散了楼上看热闹的百姓,贺明庭独自一人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江水,长长叹息一声,背影萧索。
燕然垂眸,心中快速盘算。如何能接近贺明庭,又不引起怀疑?
机会很快送上门来。
贺明庭转身欲下楼时,目光不经意扫过燕然这边的桌子,忽然停在了她随手放在桌角的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上。那香囊的绣样颇为独特,是北方边境一带流行的纹样。
贺明庭脚步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追忆,他走上前,迟疑地问道:“这位……夫人,冒昧问一句,这香囊……”
燕然心中一动,缓缓抬起头,帷帽的白纱微微晃动,声音透过纱帘传出,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沙哑:“大人认得这纹样?”
贺明庭看着那帷帽,似乎想看清后面的面容,语气愈发温和:“确实……有些眼熟。不知夫人是……”
“妾身荆娘,乃北地人士,夫君……多年前亡故,如今孀居于此。”燕然轻声回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哀伤。
“北地……”贺明庭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知夫人可曾听说过……镇北王?”
燕然的心猛地一跳,语气却依旧平静:“镇北王威名,北地无人不知。大人为何问起?”
贺明庭似乎意识到失言,忙掩饰道:“哦,无事,只是忽然想起一位故人……这香囊的绣样,与她有些相似。打扰夫人了。”说完,他拱拱手,转身下楼,只是脚步略显匆忙。
燕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香囊。这纹样,是她模仿当年镇北王府一位老绣娘的手法所绣,那位绣娘,据说曾是殷劼乳母的姐妹,后来因病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