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记下，福身行礼：“民女定当准时前往。”
酉时，燕然准时来到那处别院。院子不大，颇为清幽，只有两个老仆照料。
贺明庭似乎刚从衙门回来，换了一身常服，更显憔悴。他将包好的官袍递给燕然，又邀请道：“夫人辛苦了，喝杯茶再走吧。”
燕然求之不得，顺势应下。
茶室清雅，檀香袅袅。贺明庭似乎心事很重，有些神思不属，目光时常掠过燕然的脸，仿佛想透过帷帽看清什么。
“夫人孀居北地……不知是北地何处？”贺明庭状似无意地问道。
“回大人，妾身原是蓟州人士。”蓟州，正是镇北王府势力范围的核心区域。
贺明庭端茶的手微微一抖：“蓟州……那地方，如今不太平啊。”他叹了口气，“三年前，镇北王妃便在蓟州地界遇害，王爷震怒，剿匪之后，对那边的管控更是严厉了。”
他终于主动提起了！
燕然按捺住心跳，语气哀戚：“是啊……听说那位王妃死得极惨，一尸两命……真是可怜。”她悄悄观察着贺明庭的反应。
贺明庭的脸色果然变得更加难看，眼神闪烁，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确是人间惨剧。”
“妾身还听说，那并非山匪所为？”燕然试探着，声音压得更低。
贺明庭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燕然：“夫人听谁胡说？此事早已定案！”
燕然垂下头，做出害怕的样子：“大人息怒，妾身也是……也是听些市井流言，说那伙‘山匪’身手太过利落，不像寻常匪类……”
贺明庭死死盯着她，半晌，才缓缓放松下来，语气却依旧冰冷：“流言止于智者。王妃遇害，王爷悲痛万分，岂容他人肆意揣测？夫人以后莫要再听信这些无稽之谈。”
话虽如此，但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已然印证了燕然的猜测——贺明庭知道内情！他甚至可能参与了掩盖真相！
燕然适时地表现出畏惧，噤声不语。
室内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过了一会儿，贺明庭似乎觉得自己反应过激，缓了缓语气，带着几分疲惫道：“本官失态了。实在是……近日府中连遭变故，心神不宁，让夫人见笑了。”
燕然柔声道：“大人节哀。夫人在天之灵，定不愿见大人如此伤怀。”
提到亡妻，贺明庭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痛苦、愧疚、还有一丝……恐惧？他喃喃道：“芸娘她……她走得太突然了……我……”
他忽然顿住，似乎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猛地站起身：“天色不早了，夫人还是请回吧。官袍之事，有劳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燕然识趣地起身告辞。抱着那件官袍，她知道，她已经成功地在贺明庭心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涟漪。而他复杂的情绪和未尽之语，都表明林芸的死，绝对不简单。
第五章 夜探停尸房
回到小屋，燕然仔细检查了那件官袍。除了茶渍，并无特殊之处。她仔细清洗干净，准备次日送还。
然而，夜里她却失眠了。贺明庭的反应，林芸的秘密信件，那个夜探香闺的黑影，投井的丫鬟……这一切都像碎片，亟待拼凑。
她突然想起，义庄停放的尸体，通常不会太久。林芸的棺材恐怕早已下葬，但那个投井的丫鬟翠儿呢？作为涉及“命案”的尸体，官府会不会还保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