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最上层的肉膜里,嵌着半截银白色的东西,仔细看是支钢笔——那是老李的,他总爱在笔帽上刻自己的名字。
第三章:电梯里的胎儿
凌晨三点,电梯准时发出啼哭。
我和老陈躲在安全出口,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轿厢里铺着层湿润的黏膜,角落里蜷缩着个半透明的胎儿,脐带连着天花板的通风口。它睁开眼睛,眼球是浑浊的灰白色,朝着我们的方向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哭声,而是王总监的声音:“周明,你逃不掉的。”
消防通道的墙壁渗出黏液,刚才那截动脉的肉芽已经长成碗口粗的血管,在墙里突突跳动,像条埋在水泥里的巨型蚯蚓。老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鳞片刮得我皮肤生疼:“他们要的是你的大动脉,你是公司唯一能和‘母体’共鸣的人。”
“母体?”
“整栋楼。”老陈指向窗外,写字楼的轮廓在夜色里像个侧卧的女人,“十年前地基打在乱葬岗,施工队挖出来七十二具孕妇尸骸,老板偷偷把她们填回地基里,用活人血养着……裁员就是在给她们喂料。”
电梯里的胎儿突然剧烈抽搐,脐带从通风口被猛地拽上去,留下道鲜红的痕迹。轿厢顶部的灯管开始滴血,滴在黏膜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我想起三年前刚入职时,老板在动员大会上说的话:“我们要让这栋楼活起来,成为真正的商业奇迹。”当时他手里端着的茶杯,茶水浑浊得像杯稀释的血。
血管突然冲破墙壁,带着股腥甜的风卷向我们。老陈把我推开,自己被血管缠住腰腹,他在半空中朝我喊:“去地下三层!冰库里有……”
后面的话被血管勒断在喉咙里。我看见他的保洁服被撕开,后背露出块青紫色的胎记,形状和公司logo一模一样。
第四章:冰库里的花名册
地下三层的冰库门冻着层白霜,把手处有新鲜的抓痕。我踹开门,冷气裹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张姐蜷缩在角落,冻得硬邦邦的,喉咙里插着根透明的管子,连向冰库中央的铁架。
铁架上挂着串冻成冰棍的人,全是这半年被裁掉的员工。他们的手腕处都有个针孔,血管被抽成空管,像根根干瘪的红绳。最前面的是老李,他的钢笔还攥在手里,笔尖戳进自己的太阳穴,流出的血冻成了暗红色的冰碴。
冰库的墙壁上贴着张泛黄的花名册,用红笔圈着名字,我的名字被画了个血色的圈,旁边写着“匹配度98%”。花名册下面压着张B超单,图像里的胎儿长着条粗壮的尾巴,脐带连接着个模糊的黑影,轮廓和这栋写字楼重叠。
“你终于来了。”
老板的声音从铁架后面传来。他穿着身白大褂,戴着沾血的橡胶手套,手里捧着个培养皿,里面泡着截跳动的心脏,血管像触须般缠在他手腕上。
“知道为什么裁你吗?”他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暗红的渣,“你的大动脉里有‘母体’需要的基因,十年前你妈死在施工队的事故里,她的血渗进地基,你是唯一的直系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