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王经理放心，我一定努力。”
我的工作，就是忽悠人办卡。尤其是那种看起来不太懂健身，又有点闲钱的。
“姐，你看你这身材，稍微练练，就是模特！我们这有最好的私教，保证三个月让你脱胎换骨！”
“哥，男人得对自己狠一点！你看你这啤酒肚，再不练，以后健康出问题，嫂子都得嫌弃你！”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嘴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因为我没撒谎。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性。
我的第一个“客户”，是一个叫阿飞的私教。他负责带我这种新人。阿飞长得人高马大，肌肉鼓鼓囊囊，看着特专业。
他正在给一个有点胖的姑娘上体验课。
“美女，你这个动作不对。你得感觉，是这里，对，臀大肌在发力。”阿飞的手，“不经意”地在姑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姑娘脸一红，没说话。
“你的体脂太高了，这样下去不行的。内分泌会失调，还会影响以后生孩子。”阿飞一脸严肃，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看着他。
他每说一句话，嘴里就吐出一小块生肉。带着血丝，黏糊糊的。
“办张我的私教课吧。我是咱们这的金牌教练，营养学硕士，国家一级运动员退役。跟着我练，绝对物超所值。”
他嘴里的生肉块越吐越多，掉在地上，堆了一小堆。健身房里开始弥漫一股血腥味。
那个姑娘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有点心动了：“那……多少钱啊？”
“不贵。一万块，五十节课。我再送你十节。”阿飞笑着说，嘴里的生肉“啪嗒”掉下来一大块。
我走过去。
“飞哥，王经理叫你。”我面无表情地说。
阿飞瞪了我一眼，不耐烦地对那姑娘说：“美女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你小子干嘛？我快签单了！”
“她不适合你。”我说。
“什么意思？”
“你的谎话，味道太冲了。”我指了指他脚边那堆还在微微抽动的生肉。
阿飞顺着我的手指看下去，什么也没看见。
“你他妈有病吧？”他骂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我拦住他。
“你是营养学硕士？”我问。
“废话！”阿飞不耐烦地说。
我看见他嘴里又吐出一块生肉。这次，肉上面还带着一小截白色的骨头。
“国家一级运动员？”我又问。
“你烦不烦？”他又吐出一块带筋的。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真的，能让她脱胎换骨？”
阿飞被我看得有点发毛，但还是梗着脖子说：“当然！只要她肯花钱！”
话音刚落，他身后那个一百公斤的杠铃，“哐当”一声，自己动了。
杠铃片像是被人卸下来一样，一个个掉在地上，发出巨响。然后，光秃秃的杠铃杆，像一条银色的蛇，自己“站”了起来。
它在原地晃了晃，然后猛地朝阿飞的脑袋砸了过去。
“啊！”
阿飞抱头鼠窜。杠铃杆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一次次砸向他的后脑勺。
整个健身房的人都看傻了。
他们只看到阿飞一个人在器械区发疯，抱着头乱跑，嘴里喊着“别砸了别砸了”。
只有我知道，那个活了的杠铃，是阿飞的谎言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