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是他的劫,他是她的瘾。”

“她终是沉了舟,也沉了心。”

当赵师容重生回少年时,她誓要改写李沉舟沉舟殒命的结局。

可这一次,她不再只是“李沉舟的妻子”,而是——

“我要他做我的刀,也要他做我的狗。”

赵师容再睁眼时,檐外正落雪,碎玉声声,像谁在轻轻磨刀。

她怔怔抚上自己颈侧——那里还残留着上一世权力帮覆灭时的痛,剑锋冰凉,血却滚烫。

可此刻,铜镜里映出的是十七岁的脸,眉目未开,唇色浅淡,流云水袖只到腕骨,尚未染得满手血腥。

——原来老天竟真肯把她送回来,送回李沉舟还没彻底疯的这一年。

她低低笑了一声,声音薄得像雪片,落在青砖上便化。

外头小婢叩门,说今夜浣花剑派设宴,萧家三公子萧秋水要拜会江湖同道,请唐门与权力帮赏脸。

赵师容"嗯"了一声,指尖挑开妆奁,取出一枚极细的银针,在烛火上烤得微红,然后对准自己中指,毫不迟疑地刺了下去。

血珠滚出,她抹在袖口,像缀上一粒朱砂梅。

李沉舟最爱她穿素,说唯有白才压得住她一身冷。

可她偏要在最干净的地方,先给自己留一道疤,提醒她——这一世,别再信他,别再爱他,先下手为强。

门被推开时,雪色携着梅香一起灌进来。

少年李沉舟立在阶下,玄氅猎猎,腰间悬着一条极简单的乌金丝绦,尾端坠着半枚铜钱。

那是他离家时,燕狂徒随手抛给他的,说:"够买你一条命。"

他于是真把铜钱凿成两半,一半系在腰间,一半嵌进拳骨,自此拳出见血,从不落空。

赵师容抬眼,隔着雪与灯火,与他四目相对。

那一瞬,她听见自己心脏被旧日记忆撕开的声音——他抱着她沉入怒江,水声灌耳,他说"赵师容,你休想独活"。

可此刻,他尚不识她,眼底只浮着一层淡淡的打量,像看一把新出鞘的剑,估算斤两,尚未起占为己有的欲。

她先开口,声音轻得近乎温柔:"权力帮的贵客?"

李沉舟"嗯"了一声,嗓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冷冽与倦:"李沉舟。"

赵师容便笑了,眼尾弯出一点薄红,像雪里突然绽开的春。

她走下台阶,流云水袖拂过他的氅衣,留下一缕冷香。

"赵师容。唐门流云水袖,不过旁门左道,日后还请李帮主多指教。"

李沉舟垂眸,看见她袖口那点猩红,眉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惯来不喜人耍心机,可偏偏这一滴血,像误闯白茫茫天地的一羽鹤,刺眼得有趣。

于是,他罕见地回了句废话:"指教不敢,只盼赵姑娘莫嫌李某手重。"

赵师容笑意更深。

她当然知道他手有多重——上一世,他一拳震碎她心脉,只为让她死在权力帮覆灭之前,不必受辱。

那滋味,她到死都记得。

如今,她要把这只手,先一步握进自己掌心,再慢慢,一根根折断。

夜宴设在浣花剑派后山的梅坞,雪压重枝,风一过,花瓣与雪片齐飞。

萧秋水尚是少年,眉目朗若春星,举杯时豪气干云:"今日群贤毕至,萧某先干为敬!"

赵师容坐在李沉舟斜对面,指尖转着一只白瓷杯,酒液潋滟,映出少年们意气风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