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酒过三巡,朱大天王的人挑事,指责权力帮私吞燕狂徒秘宝…
李沉舟将当众一拳轰碎对方天灵,血溅浣花,自此与正道结下第一道梁子。
那一夜,他名声大噪,也被贴上"疯魔"标签,再撕不下。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喧哗骤起时,朱大天王的副使拍案而起,指着李沉舟鼻尖骂"黄口小儿,恃强凌弱"。
李沉舟眼皮未抬,只慢慢将杯中酒饮尽,指节轻叩桌面,一声,两声,像催命鼓点。
赵师容忽然起身,袖中银光一闪,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先她声音一步,没入那副使颈侧。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副使已捂着喉咙踉跄后退,脸色瞬间青紫。
赵师容立在当场,广袖垂落,声音温软:"唐门地界,岂容你污我盟友清白?"
话音落,副使七窍流血,砰然倒地。
满座皆寂。李沉舟抬眼,第一次真正看她。
那目光像刀背擦过皮肤,冷且带毛刺,激起一串无形的火星。
赵师容知道,他看穿了——毒针是她发的,却借了权力帮的名。
她替他杀了人,也替他截了祸,更把"盟友"二字扣得死紧。
他本该恼,却忽然低笑一声,笑声短促,像刀锋划破夜色:"赵姑娘好手段。"
赵师容回以莞尔:"李帮主过奖,不过投桃报李。"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我保你今夜不染血,你欠我一次。"
李沉舟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她袖口那粒早已干涸的朱砂上,半晌,轻轻"呵"了一声:"成交。"
散宴时,雪已停,月色洗练。
赵师容立在回廊尽头,看李沉舟背影没入夜色,玄氅扬起,像一面黑旗。
她抬手抚过唇,低低道:"第一局,我赢了。"
可心脏却不受控地狂跳——她知他野性难驯,今夜不过暂按利爪,等他回过味,必会反噬。
但她不怕。
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站在他身后,等一句"师容,别怕"的蠢女人。
这一世,她要做那根系铃的绳,先勒住他的喉,再勒住自己的心。
忽有风过,梅枝雪落,砸在她肩头,冷得透骨。
赵师容伸手拂去,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那是李沉舟临走时,擦肩而过,塞进她掌心的东西。
她低头,月色下,半枚铜钱静静躺在她掌心,边缘磨得发亮,像被血与汗浸润过千百回。
她倏地握紧,指节泛白。
铜钱棱角刺进皮肉,疼得真实——原来,他也认出了她。
或者说,他从未忘。
只是上一世,他选择用拳头记住;
这一世,他改用一枚铜钱,先一步,把她钉在宿命的原地。
赵师容抬眼,望向权力帮驻地所在的方向,眼底雪光与月色交辉,冷得摄人。
她轻声笑,声音散在夜风里:"李沉舟,谁先沉,还不一定呢。"
远处,少年李沉舟立于檐角,回首望她,指尖抚过腰间只剩半枚的铜钱,唇角勾起一点极浅的弧度。
那笑意未及眼底,便被夜色吞没,像猛兽嗅到血,终于露出第一颗獠牙。
雪夜无声,却已有刀光,在两人之间,悄然亮出。
…
赵师容醒来天未亮,窗外残星如碎钻,嵌在墨蓝天幕。
她指间仍攥那半枚铜钱,边缘硌进掌纹,疼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