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过程冷静得，像是再走钢丝绳。所有动作都在沉默中完成，只有鼠标点击和键盘敲击的轻微声响。
资金全部转入。买入。
页面显示操作成功。
他合上电脑。
窗外天色已暗，零星灯火亮起。远处商业中心的霓虹璀璨夺目，那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只有他和一室清冷。
他走到窗边，看着那片璀璨灯光。
净身出户？
不。
是甩掉所有负重和累赘，完成了一次精准的战略转移。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6
工作室隐于一栋老洋房的三楼，日光透过百叶窗，切割出明暗交替的条纹。空气里有旧木、咖啡和打印墨水的混合气味。
前台无人。沈逾明循着隐约的交谈声走向里间。
门虚掩着。一个女人背对着门，站在一张巨大的方案前，微微倾身。她穿一件炭灰色的羊绒衫，剪裁利落的长裤，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头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边。
她正用手指点着图纸上一处：“结构承重在这里是弱点，强行落玻璃幕墙，美感有了，隐患也留下了。不如用交叉钢索……”
声音不高，清晰，每个字都落在实处。
对面年轻的设计师面露难色：“可是顾老师，甲方就想要那种通透的效果……”
“那就说服他。”她抬起眼，目光冷静，“或者拿出更优的方案。妥协一次，后面就是无数次，直到作品变得面目全非。”
沈逾明敲了敲门框。
屋里两人转过头。
那女人也转过身。五官清丽，并非苏晚晴那种具有攻击性的明艳，而是一种经得起细看的、沉静的美。目光扫过来时，带着专注的审视，并无多余情绪。
“请问找谁？”年轻设计师问。
“沈逾明。约了十点，看河西地块的初步概念方案。”
年轻设计师恍然，忙道：“沈总您好！我是小李，这位是我们主创设计师，顾知夏老师。顾老师，这位就是沈总。”
顾知夏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并无寒暄，直接指向图纸：“沈总来得正好。关于入口的设计，有两个方向。”
她拿起绘图笔，在草图上快速勾勒：“A方案，仪式感强，但流线冗余。B方案，更直接，但缺乏过渡空间。你的项目定位更偏向哪个？”
没有客套，没有试探。直入核心。
沈逾明走近，看向图纸。她的手指修长干净，笔尖流畅，没有一丝犹豫。
“B方案。”他说，“目标客户群时间成本高，厌恶不必要的繁琐。”
顾知夏挑眉，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随即点头：“可以。那么景观在这里做延伸，弥补仪式感的缺失。”她笔尖一转，在图纸旁添了几笔，“用静水面和孤植乔木，造价可控，效果不差。”
思路清晰，落地性强。和他之前接触的那些只谈“艺术感觉”的设计师截然不同。
“成本核算做了吗？”他问。
“初步估算在这里。”她从一旁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他，“土建和景观是大头，室内部分可以按你的预算再调整。”
他接过文件。数据详实，条理分明。
阳光移动，落在她耳边一枚小小的珍珠耳钉上，泛着温润的光。她似乎毫无所觉，仍专注地看着图纸，眉心微蹙，思考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