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基于专业和理性的平静，缓缓弥漫开。
沈逾明合上文件。 “可以。”他说，“按这个思路深化。”
顾知夏这才抬眼，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好。”
7
衣帽间像被洗劫过。地毯上甩着几只包，柜门大开，里面空了一半。苏晚晴坐在一片狼藉中间，对着手机发脾气。
“什么叫额度不够？我爸怎么可能停我的副卡？……你去说！我现在就要用钱！”
她猛地挂断，把手机砸进一堆柔软的羊绒毯里。没用。家里电话线好像也被人掐断了，安静得可怕。
胃里一阵抽紧。不是饿，是另一种空洞的感觉。以前这个时候，沈逾明总会准时打电话回来，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或者直接让餐厅送餐到家。他总能安排好一切，从不出错。
现在只有沉默。
她烦躁地站起身，想倒杯水。走进客厅，才发现饮水机空空如也，桶装水没了。她盯着那个空桶，愣了几秒。这种事从来不需要她操心。
马桶传来细微的漏水声，嘀嗒，嘀嗒，在过分的安静里显得格外刺耳。她走过去，狠狠按了几下冲水钮，声音依旧。她抬脚踹了马桶一下，脚趾生疼。
蠢货！连个马桶都修不好！她心里骂了一句，不知道在骂谁。
她抓起车钥匙，想出门。至少去喝杯咖啡。走到车库才想起，常开的那辆跑车前几天被周辰“借”去撑场面了，还没还。剩下的车，她不知道钥匙在哪。
她站在原地，一种陌生的、冰凉的恐慌感，顺着脊椎慢慢爬上来。
她翻出手机，手指悬在沈逾明的号码上。离婚后，她发过无数条信息，骂他，威胁他，他没回一条。
也许……也许这次他会接？
电话拨通了。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在她的神经上。
然后，戛然而止。
听筒里传来冰冷而规律的忙音。
不是无人接听。是直接被挂断了。
她不敢相信，又拨了一次。
这次，只响了一声，就变成了忙音。
他挂了。他竟敢挂她电话？
恐慌瞬间被暴怒取代。她扬起手，想把这破手机也砸了，动作却僵在半空。
砸了，然后呢？
谁会立刻给她买新的？谁会立刻来处理好这一切烂摊子？
周辰吗？他只会说：“别为这些俗事烦恼，宝贝，你的手是用来画画的。”
画画？她现在只想画个圈圈诅咒沈逾明！
她慢慢放下手，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里面映出自己有些苍白的脸。
第一次，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砸进她混乱的脑子：沈逾明……好像真的不要她了。
8
咖啡凉了，表面凝着一层油腻的膜。
周辰盯着手机屏幕，苏晚晴的最新一条信息充满抱怨和恐慌：家里停了她的卡，马桶坏了没人修，沈逾明那个混蛋居然挂她电话。
蠢货。他嘴角撇了一下，很快压下去。
麻烦。苏晚晴这艘船，眼看就要沉了。他得在她彻底失去价值前，再捞最后一笔。
电话接通，他声音立刻裹上蜜糖般的担忧：“晚晴，别急，慢慢说……嗯，我听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