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说、说这些干什么?”陈桂香神情很紧张,都顾不得伪装。
我慢条斯理将手边的包裹放在茶几上,接着坐在沙发上说:“家里现在有了三间房,还没我和姐姐的屋子吗?妈,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不偏心。”
这句“不偏心”狠狠打了陈桂香的脸。
她以前总说自己不偏心,对儿女一视同仁。
为了这个人设,她在外面装的特别像个人。
“啊……”陈桂香看着电脑室,哆嗦了一下说,“磊儿不让我碰他的东西。”
“我也不行?”我笑着说,“我是他亲姐姐,又替他坐了牢。”
陈桂香听不得坐牢这一说法,这比说她不偏心还打她的脸。她要脸,我爸也是。
“这样,妈给你点钱,你拿着钱出去住好吧?”陈桂香想到别的办法,说着就要转身去拿钱,还想尽快赶我走。
“二十万。”我说,“给我二十万,我就出去住。”
“你疯了?”陈桂香冲回来,指着我:“你掉钱眼里了要二十万!”
“我坐五年牢,不值二十万?”我反问陈桂香,“我现在去警局的话,你说他们会不会把五年前的案子重新审?”
“案子已经结束了!”陈桂香低吼。
“在我这没有。”我死死盯着陈桂香的眼睛,“别忘了,我当时不肯认罪,是你们在跪在我面前一个劲的磕头,又说弟弟为我捐了肾。我才同意的。妈,最近我刀口疼,想弟弟,我想留下,难道不可以?二十万我可以不要,我想要一家团聚啊,不可以吗?”
陈桂香眼里是惊骇,她发觉不认识我了。
我原本虽然也有点叛逆和不服管教,但很心疼她,心疼弟弟。
可无论我变成什么样,陈桂香最怕她的宝贝儿子出事,于是轻声劝慰我:“都过去了。我知道你有怨气,但是你也说了,弟弟给你捐了肾,你会这么健康都是你弟弟的功劳。”
话锋一转,陈桂香又说:“但你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就该和和睦睦在一起,我下午就把你弟弟的房间收拾出来,你住他房间。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出来了。”
“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我爸一定也想见我,别忘了磊磊,我的弟弟。”我望着陈桂香的背影,看她虚伪的模样。
2.
直到看着陈桂香冲入房间紧闭上门。
我才在客厅里松了一口气。
我闭上眼,感觉周围的空气都窒息了。
我替弟弟坐了五年半的牢。
五年前,他在一家24小时便民店工作,和一个交接的店员发生冲突,他把那个店员打成重伤。
当时是晚上十点,他看周围无人就跑回来,一回来,父母就把我喊回家。
他站在我面前跟我哭诉,要我去顶罪。
说他全是为了我,如果不是给我捐了肾,他都不会在便利店工作,也不会被人看不起,我得管他。
我起初不愿意,想着好好和解,重伤也没事,只要诚心悔过。
但爹娘跪在了我面前,求我顶罪,说弟弟给我捐了肾,干不了体力活才去便利店工作,这一生毁了,我得管他!
一模一样的说辞,一群人的道德绑架。
那天我还看见大姐站在门口笑着看着我说——“顶罪而已有什么可怕。你可是家里最好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