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帕子贴在胸口，听见自己心跳——
砰、砰、砰。
像有人在里面敲门，说：
“让我飞。”
五
飞鸟纹
凌晨两点，Mac 终于停止哮喘。
李颜去茶水间泡速溶咖啡，路过打印室，门虚掩。
灯光惨白，叶筱站在复印机前，卷起衬衫下摆，露出左侧锁骨下方——
一枚飞鸟纹身，线条极简，翅膀却缺了一撇，像被橡皮擦掉的句号。
女人把复印件按在伤口处，血珠渗出，染红纸角，像给飞鸟按上朱印。
李颜屏住呼吸，倒退半步，鞋底再次发出“啾”声。
叶筱回头，目光穿过门缝，与她相撞。
那一秒，李颜看见女人眼底有海——
黑色的、无声的、正在涨潮的海。
门被轻轻合上，像潮水淹没暗礁。
李颜站在黑暗里，听见自己心跳——
砰、砰、砰。
比先前更急，更响，像被海浪追赶的帆。
六
③——空号
次日早会，李颜被分到“云庭”项目。
散会时，叶筱经过她工位，指尖敲了敲桌面，声音低到只有两人听见：
“方案被客户否了，今晚重做。会吗？”
“会。”
“那就好。”
女人转身，李颜鼓起勇气：“叶总，您的帕子——”
“送你了。”
“怎么还您？”
叶筱脚步未停，背对她报出一串 11 位数字。
李颜存进手机，备注“Y·X”。
当晚，她拨过去，听筒里传来机械女声：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怔住，抬头看会议室玻璃墙——
叶筱正站在投影光里，对她抬了抬眉，像早就知道结果。
那一瞬，李颜明白：
有些人，把电话号码当成风筝线，
放出去，就再也不打算收回来。
七 章末点题
下班已是凌晨三点，雨停了，地面映出破碎的霓虹，像被踩烂的星河。
李颜站在公交站，把帕子展开，盖在湿透的鞋面上。
方帕很小，遮不住所有狼狈，却足够裹住她仅剩的尊严。
她抬头，看见玻璃幕墙映出自己——
卷发凌乱，眼圈青黑，却挺直了背，像一株被暴雨洗过的芦苇。
幕墙深处，23 层的灯依旧亮着，像有人站在窗前，垂眼看她。
她忽然举起手，冲那盏灯挥了挥，幅度很小，却用尽全身力气。
灯没有回应，只是亮着，亮着，像在说：
“去吧，飞鸟。”
公交车来了，李颜踏上车门，鞋面“啾”一声，像青蛙最后一声告别。
车门合拢，幕墙深处的灯终于熄灭。
而方帕上的银线字，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To the girl who still believes in sky.”
公车启动，李颜把帕子贴在胸口，轻声答：
“我相信。”
——第一章·终——
第二章飞鸟与雨
① 叶筱的旧病历被李颜无意发现，家属栏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