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杀了我?”我轻声接话,泪终于滚下来,顺着他的指缝淌,“陛下若舍得,现在就可以。”

我抓起案上的金簪,倒转尖端,对准自己咽喉,把命门送到他手里。金簪重得很,我腕上虚抖,却固执地抵住皮肤,很快沁出一粒血珠。

萧凛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疯了?!】

少年音在尖叫,尾音却发颤。我盯着他,一字一句:“沈婉有的,臣妾不敢抢;臣妾只想……要一个坟。”

话音落地,我手上骤然一空——萧凛夺了金簪,惯力带得他半个身子压过来。我顺势后仰,红帐垂落,把我们困在一方幽闭的血色里。

距离近到呼吸交缠,他睫毛浓而翘,在烛光中投下一弯阴影,像一把小扇,扇得人心痒。我闻到他身上的酒与血,还有极淡的檀香——沈婉最爱的香。

我忽然笑了一下,舌尖舔去唇角泪,咸里带甜。

“陛下,”我贴着他耳廓,用气音说,“长夜漫漫,臣妾陪你做噩梦,可好?”

他僵住。

下一瞬,天旋地转——我被他反扣在床,双手举过头顶,喜袍领口被扯到肩下,露出锁骨处那枚朱砂小痣。那是原主与生自来的,与沈婉的梨涡同等位置,也是“替身”的铁证。

萧凛的指尖悬在痣上,迟迟未落。少年音在耳边嗡嗡,像一锅滚开的粥:

【像,又不像……沈婉不会这样笑,她笑起来是冷的,像月。】

【可她哭起来,是热的……烫得孤心口疼。】

我趁机拱身,用额头蹭他下巴,猫似的:“陛下,梦里你还说——”

“闭嘴!”

他猛地起身,背对我站在榻前,肩胛骨在喜袍下绷出锋利的线。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瘦而长,像一柄出鞘的剑。

我蜷坐起来,揉着腕上红痕,小声抽气。每抽一下,那背影就僵一寸。很好,暴君的心,开始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嗓音哑得厉害:“明日,去冷苑。”

冷苑,失宠妃子的坟墓。我眨眨眼,把惊喜藏进泪里,软软应:“是。”

他回头,目光掠过我被扯乱的衣襟,停在那粒朱砂痣上,像被刺到,又迅速移开。

“安分些,孤留你全尸。”

门“砰”地阖上,夜风卷着血腥与酒气涌入,吹得烛火乱窜。我维持着乖顺的姿势,直到脚步声远得听不见,才松懈下来。

指尖摸到枕下的玉坠——拇指大的无字碑,是穿书管理局给的信物。此刻它烫得吓人,仿佛在提醒我:赌局已开始,筹码是命。

我蜷进红被,把泪蹭在鸳鸯绣上,低低笑出声。

第一局,我赢了。

——可为什么,脑海里忽然空了一块?我努力回想穿书前的名字,却只剩一团白雾。

窗外,更鼓三声,桃花坞的方向,似有风过,吹落一地绯雪。

2 雪罚·第二次读心

京城酉时,雪粒初砸,转眼便扯絮般倾泻。慈宁宫外的御道被宫人匆匆铺了红毯,又迅速染成湿褐。我被两名太监按跪在湖心亭外的玉阶下——沈婉落水的"罪证"地。风卷雪刀,割得耳廓生疼,膝盖甫一着地,寒气便顺着骨缝直往小腹钻。

"跪足一夜,不许哭。"

这是萧凛走下辇车时扔给我的唯一一句。他抱着沈婉,大氅湿透,眼底血丝比披风上的朱砂纹还艳。沈婉缩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指尖却勾着他衣襟,对我露出极轻的一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