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婚夜·第一次读心
喜秤落地的声音像钝刀划破绸缎。
我盖头未揭,就被一股蛮力掼到床榻。鎏金喜床冰冷,凤冠上的十二旒乱颤,金钩勾住发髻,撕得头皮生疼。下一瞬,喉咙被铁箍般的手锁住。
“再敢学她笑,孤就剜你眼。”
嗓音低哑,带着潮夜的酒气。我睁眼,撞进一双赤红的瞳——那是萧凛,北凛朝第七代君主,史书里写他“一夜屠三城,笑饮血酒”,原来真不是夸张。
缺氧来得太快,耳膜嗡鸣,眼前炸开一片片黑雪。我下意识去抠他的指,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四道血痕。血珠滚到我领口,烫得惊人。
【她脖子好细……孤若松手,她会不会哭给孤看?】
谁在说话?那声音少年似的,带着一点不自觉的雀跃,与面上这个暴君判若两人。
我浑身一凛——穿书管理局的协议里提过:如遇角色意识觉醒,可申请外挂。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读心术?可没人告诉我,它会在被掐到半死时才触发!
“陛……下……”我挤出两个字,嗓音嘶哑,却故意把气息放软,像濒死的雀,“臣妾若死了……可否葬在桃花坞?”
桃花坞,沈婉的逆鳞。原著里,沈婉曾在桃花坞为救萧凛失身于叛军,从此一听见“桃花”二字就发疯。萧凛为护她,封了整座御苑,连提都不能提。
果然,喉间力道骤然一松。
【她怎么知道桃花坞?!】
那道少年音陡然拔高,慌乱到破音。我抓住这一瞬,把蓄了半晌的泪逼到睫毛尖,颤巍巍地挂住,将坠未坠——沈婉清冷倔强,从不肯掉泪,我偏要反其道而行。
空气灌进肺里,我咳得蜷成一只熟虾,借机把脸埋进他掌心,让泪砸在他伤口上。咸涩触到破皮,萧凛整个人一震,像被烫到,猛地将我甩开。
我顺势滚到床内侧,凤冠“哗啦”一声掉地,黑发泼了满肩。烛火摇,红罗帐影绰绰,像一池血水里晃动的月光。
“谁告诉你的?”他站在半臂之外,手背血迹未干,声音压得极低。
我抬眼,隔着泪雾打量他——
玄红喜袍敞开,露出锁骨下那道旧疤,从肩到胸,像一条盘踞的蜈蚣。据说那是他为沈婉挡箭留下的。此刻,蜈蚣随着呼吸起伏,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咬我。
我咬唇,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人告诉……臣妾只是梦见。”
“梦见?”
“嗯。”我缩了缩,抱膝而坐,让鞋尖上的东珠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响,“梦里,陛下还是少年,坐在桃花树下,给一个女孩编花环。臣妾想,若真死了,葬在那里,陛下……或许能偶尔想起臣妾。”
半真半假——原著的确写过这段,不过编花环的是沈婉,萧凛只是冷眼旁观。我故意颠倒主客,把自己说成偷窥的梦外人。
烛芯“啪”地炸了一下,火光在他瞳仁里晃,像一簇将熄未熄的星子。那道少年音又来了,低低徘徊:
【她怎么连花环都知道?……难道,她真是老天送来陪孤的?】
我垂睫,掩住一闪而逝的冷意——送?不,我是被你强抢来的替身,是剧情里活不过三章的炮灰。可炮灰也想活,想活得比主角还耀眼。
“撒谎。”他忽然俯身,两指钳住我下颌,力道大得像要捏碎,“桃花坞的事,你敢再提一字,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