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吼得声嘶力竭,眼睛通红,完全是亡命徒的架势。我赌他只想求财,不想惹上人命官司,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像意外现场的地方。
纹身男被我的疯狂镇住了,揪着我衣领的手松了些,眼神惊疑不定地扫过那焦黑的配电箱和屋里乱七八糟的电线。
“操!真是个疯子!”他啐了一口,狠狠推开我,“妈的,算老子倒霉!最后三天!彪哥要是见不到钱,下次来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把你这破房子点了都有可能!”
他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湿透,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赌赢了。暂时。
但他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耳朵。三天。下次来的可能不止一个人。点房子。
我看向马甲男消失的阴影处。交易所的大门或许还为我敞开,用“恐惧”或者别的什么,换取一时的安宁。但那是一条彻底滑向非人深渊的路。
不。
我猛地爬起来,冲进卧室,从床底拖出那个积灰的纸盒。我翻出李琟的存折(上面只有可怜的余额)、所有的票据、甚至那本日记。我疯了一样寻找任何关于“彪哥”、“债务”的线索。
终于,在一张揉皱的超市小票背面,我发现了一串模糊的数字和一个“彪”字。旁边似乎是个电话号码。
我用自己的手机(现在是李琟的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
“彪…彪哥?”我声音发颤,“我是李琟。”
“哦?想通了?钱准备好了?”对方语气轻佻。
“我没钱。”我快速说,赶在他发火前,“但我有别的…有价值的东西。关于…‘身份交易所’的。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它的线索,对吧?”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几秒,彪哥的声音变得极其低沉和危险:“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我赌对了!李琟卷入的麻烦,远比普通债务复杂!他很可能意外接触到了交易所的秘密,甚至可能偷了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被灭口(那场“意外”)!而追债只是找到他的幌子!
“我就在里面。”我强装镇定,“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条件很简单,一笔勾销李琟的债,保证我和我…家人的安全。否则,我立刻把我知道的发到网上,大家鱼死网破!”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我只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时间,地点。”彪哥最终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明天下午三点,市中心星巴克。我一个人。看到你们撤消所有债务的凭证,我会交出一部分信息。确认后,再给剩下的。”我努力让声音不发抖。
“小子,你最好别耍花样。”
电话挂断。
我虚脱般靠在墙上。一场更大的、更危险的赌局开始了。我用一个我根本不知道的秘密,去赌一个脱身的机会。
第二天,我准时赴约。角落里,两个穿着普通但眼神锐利的男人等着我,根本不是纹身男那种街头混混的档次。其中一人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条撤销债务的确认信息。
我交出了一张纸——上面是我凭记忆画下的交易所内部布局和那个马甲男的模糊特征(我隐瞒了最关键的对价和契约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