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我的耳朵捕捉到的是一片绝对的死寂。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没有心脏搏动时那沉稳的「砰砰」声。
没有肺部起伏时那轻微的呼吸声。
在她散发着熟悉香气的皮肤之下,是一片物理性的虚无。
我触碰到的是一具温暖但内部毫无生机的躯体。
冰冷的恐惧被猛地推进我的血管,瞬间冻结了我。
我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侧耳倾听着那片不可能存在的「静默」。
几秒钟后,身边的她动了。
她没有睁眼,只是像过去一样温柔地将手臂搭在我的背上,用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梦呓般地说:
「怎么了,阿哲,又做噩梦了?」
2.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林姝哼着歌在厨房做早餐,平底锅里传来煎蛋的「滋滋」声。
一切都充满生活的烟火气。
可在我眼中那幅画面却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
我一夜没睡,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像个偷窥者,在窥探一个披着人皮的未知生物。
「姝姝,」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吓人,「我们能谈谈吗?」
她转过身,脸上是完美的微笑:「当然,等我把早餐弄好。」
我走到她面前,无法抑制地伸出手,想要再次去探寻她胸口那片虚无。
她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我的手,眼神里没有了温度。
「阿哲,你从昨晚开始就不太对劲。」她说,语气平静,但平静得让人发毛。
我失控了。
我抓住她的肩膀,咆哮着:「你的心跳呢?你的呼吸呢?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你到底是谁?!」
她没有挣扎,任由我摇晃着她。
她的眼神没有惊恐,没有愤怒,只有困惑。
「你太累了,阿哲。」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出现了幻听。你需要休息。」
说完,她温柔地将我的手从她肩膀上拿开。
然后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半小时后,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坐在了我家的沙发上。
他是许医生,市公安局特聘的心理专家,负责在我妻子失踪后为我进行心理疏导。
他一直温和耐心,是我那段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陈哲先生,」许医生交叉着手指,用他那一贯沉稳的语调说,「林姝女士的回归对你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这在临床上很常见。」
他看向一旁安静地为他倒水的林姝,眼神里带着赞许。
「你的大脑在过去一年里已经建立起一套『妻子已死亡』的防御机制。现在她突然回来,这个机制被打破了,为了保护你不至于精神崩溃,大脑会启动另一种应激反应,那就是否认她的真实性。」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你所谓的『听不到心跳』,就是你潜意识里在拒绝承认『她还活着』这个事实。这是一种典型的创伤后遗症,简称 PTSD。你需要药物治疗,也需要时间。」
我坐在他们对面,感觉自己像个被审判的疯子。
他们两人,一个是我挚爱的妻子,一个是我最信任的医生,此刻却像两个默契的搭档,联手为我构筑了一座名为「精神病」的牢笼。
我不甘心。
我冲进卧室,拿出了家里的备用听诊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