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给我看,」我把听诊器递到林姝面前,手在发抖,「你让我听,只要让我听到你的心跳,我就承认是我疯了。」
林姝看着我,没有接。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浮现出类似于失望的情绪。
「阿哲,」她说,语气冷静,「我们的生活才刚刚重新开始。你这种行为会毁掉它的。你需要相信我,也需要相信许医生。」
说完她从我手中拿过听诊器,没有给自己用而是放回了医药箱,咔哒一声锁上了。
那天下午,许医生给我开了一堆镇定和抗抑郁的药物,并叮嘱林姝一定要监督我按时服药。
送走他后林姝没有给我拥抱。
她站在玄关看着失魂落魄的我,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冷酷语气说:
「阿哲,别再试图去寻找那些不存在的东西了。好好吃药,好好睡觉,忘掉你的幻觉。我们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她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我坐在客厅里,被巨大的无力感所吞噬。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相信我吗?
或者我真的疯了?
那个没有心跳的胸膛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3.
药物的作用很明显。
我开始嗜睡,思维变得迟钝,那些无法解释的恐惧被厚厚的棉花般的麻木感所包裹。
我不再试图去证明什么,开始像林姝和许医生所期望的那样做一个「正常」的康复者。
生活恢复了平静,一种建立在药物之上的平静。
白天的林姝依旧是那个完美的妻子,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但到了晚上,我躺在她身边却再也不敢去触碰她的身体,更不敢去倾听那片死寂。
我像睡在一具会呼吸的玩偶身边。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她似乎很满意我这种状态。
一个不再质疑的丈夫。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林姝去社区重新办理身份信息,我一个人在家。
我想或许我该接受现实,把她失踪期间那些会勾起痛苦回忆的遗物都处理掉。
我打开了那个被我封存了一年的纸箱。
里面是她的登山杖、旧跑鞋,还有她最喜欢的那几本书。
我拿起一本泰戈尔的诗集,书页间掉出一样东西。
是一支很小巧的录音笔。
我认得它。
这是林姝失踪前刚买的,她有记日记的习惯,但后来嫌手写太慢就改用录音笔,记录日常的琐事和心情。
我捏着这支小小的金属棒,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鬼使神差地我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一个熟悉得让我瞬间热泪盈眶的声音从笔身小小的扬声器里流淌出来。
是她的声音。
是我记忆中的林姝的声音。
「……第三天了,这首歌的高音部分还是上不去,气死了气死了……阿哲今天又把脏袜子塞在沙发缝里,等他回来一定要他好看……」
录音里的她声音鲜活灵动,带着娇嗔,带着抱怨,带着生活中所有真实的琐碎情绪。
这声音,与此刻睡在我身边、说话永远温柔得体、像个 AI 客服的那个「她」,截然不同。
我像是找到了证明自己没有疯的最后证据,贪婪地听下去。
里面全是她失踪前一个月里的日常录音。
她哼唱新学的歌曲,她吐槽新来的同事,她在菜市场和摊主为了一块钱的差价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