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炉盖掀开,十八颗牙在沸水里排列成阵)
樵夫后来常听见骷髅用两种声音说书——男声念婚书贺词时,女声就在地底接冤情。有夜他大着胆子翻开那本人皮书,发现每页夹层都藏着片干枯的皮肤,拼起来竟是张完整的姑娘后背,上面用金线绣着三百年前的物价单。
去年有人偷走根金线,报应来得极快。他家闺女出嫁时,嫁衣上的鸳鸯突然变成十八张哭嚎的人脸。更可怕的是这些面孔会流动,最后全汇集到新娘的盖头上,把盖头变成了张会呼吸的人皮。
(说书人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狐形胎记)
上元夜那女客放下的铜钱,背面沾着腐肉。我后来在灯下细看,钱眼里的红锈竟是干涸的经血。她掀盖头时,我清楚看见她耳后有块紫斑——正是当年婉娘投井时撞在石栏留下的。
她吐出的十八根金线,每根都串着七颗人牙。这些牙齿咬住我腕上狐毛时,我听见三百年前的对话:"柳郎,你可知这些绣娘为何甘愿赴死?"原来她们全是婉娘的分魂,当年为保全主魂,自愿入火场承受狐仙的诅咒。
(血珠在黄纸上凝成狐狸状时,房梁落下红雪)
婆婆的舌头裂成的十八根红线,每根都穿着不同的针——有绣花针、织补针、甚至接生用的钩针。这些针扎进我皮肉时,我忽然明白为何砚台总浮人牙:每颗牙都是个"冤"字的笔画,拼全了就能解开诅咒。
墙上十八个新娘影子的动作各异:有的在绞面,有的在染指甲,最右边的正在用金簪划自己的脸。她们梳头的节奏与我的心跳逐渐同步,当血婚书浮起时,我惊觉落款处的狐狸头印鉴,分明是用我前世的手骨雕成的!
(白狐腐尸的爪子突然插入说书人咽喉)
这畜生喉咙里卡着半块玉佩,正是当年柳家祖传的聘礼。当金线绞碎我皮肉时,露出的《往生咒》每句都缺个字,拼起来是"婉娘骗局"。原来十八绣娘之死另有隐情——她们是被活生生抽骨取髓,制成镇压狐仙的法器!
我咳出的半截狐尾上,密密麻麻刻着微型的婚礼流程。最后一个步骤竟是"新郎食心",而当年柳青舟确实在洞房夜离奇暴毙,尸体的心口有个针线缝合的伤口...
(新娘头发垂落时,露出头皮里的刺绣)
当最后一根金线断开,婆婆的脸皮剥落后,露出的婉娘面容竟由十八张碎脸拼成。每张脸的眉心都有颗朱砂痣,排成北斗七星之状。供桌牌位裂开时,里面飞出群萤火虫,每只虫背上都负着个缩小的绣绷。
血婚书在火中显现的真相令人战栗:崇祯七年那场大火里,十八绣娘其实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她们用金线把自己的魂魄缝进婉娘体内,而狐仙真正要的,是这具承载着十九个灵魂的"人茧"!
(人皮撕下时露出筋肉间的金线刺绣)
扎纸匠的纸新娘少左眼,是因为每个待嫁姑娘的右眼都会在婚前夜变成狐狸眼。有户人家把女儿锁在铁柜里,次日柜中只剩堆头发,发丝间缠着十八根指骨——正是当年绣楼火灾里失踪的那些绣娘的手指。
更诡异的是那些作为添妆的人皮,浸水后会浮现地图。有个新娘按图挖出自家的桂花树,树下埋着口箱子,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八个颅骨,每个天灵盖上都刻着"柳青舟"的押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