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不是对我姐姐的敌人感兴趣。
他是对我姐姐本人，抱着这样扭曲的、不可告人的欲望。
而我，成了这可望不可即的欲望面前，一个可怜的、被憎恶的替代品。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木。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和强撑的暴戾，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我缓缓抬手，摸到颈后，解开了那条项链的搭扣。
冰凉的骨牙离开皮肤，带起一丝微不足道的凉意。
“这么想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近乎诡异，没有一丝波澜，“赏你了。”
沧渊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转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愕然。
我上前几步，将那条还带着我体温的项链，轻轻放在旁边的木桌上。动作甚至算得上从容。
“毕竟，”我抬起眼，最后一次看向他那双剧烈震荡的金瞳，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我就要去鹰族，做别人新娘了。”
“这项链，就算是我留给你的……嫁妆？”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霎时间变得比我三个月前在雪地里捡到他时，还要惨白骇人。瞳孔深处，那刚刚筑起的傲慢堡垒，轰然倒塌，露出底下无边无际的荒芜和恐慌。
我没有再看第二眼，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小屋。
身后的死寂里，只剩下他陡然变得粗重、混乱、仿佛濒临崩溃的呼吸声。
风雪在门外迎接我，冰冷刺骨，却让我前所未有地清醒。
第二天，鹰族的迎亲队伍到了。
我穿上大红繁复的嫁衣，被簇拥着坐上披红挂彩的巨鹰鞍座。父亲和长老们面带笑容地挥手告别，说着冠冕堂皇的祝福。
自始至终，沧渊没有出现。
巨鹰展翅，驮着我离开这片生长于斯却从未给过我温暖的雪原。
我俯视着下方越来越小的狼族部落，和我那间孤零零的小屋，心中一片平静的荒凉。
飞过部落边缘的雪堆时，我似乎看见一个银蓝色的身影，孤寂地立在风雪中，正仰着头，望着天空。
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许，只是错觉。
鹰族的领地在一片广袤的高原之上，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与狼族终年积雪的苦寒截然不同，这里的风带着旷野的粗粝和阳光的味道。
巨鹰落地，掀起一阵尘土。我被鹰族的侍女搀扶着走下鞍座，大红嫁衣的裙摆拖在粗粝的石地上。
迎接我的队伍规模不小，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健硕，古铜色的皮肤，五官深邃，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却并不让人感到压迫。他穿着皮革与金属打造的轻甲，肩头立着一只目光炯炯的猎鹰。
他走上前来，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却并无恶意，反而有一丝温和的笑意。
“漓？我是雷恩。”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像高原上沉稳的风，“一路辛苦。欢迎来到鹰族。”
他没有称我为“夫人”，也没有虚伪的客套，直接而坦率。我微微颔首，因为长途跋涉和紧绷的情绪，喉咙有些干涩：“雷恩大人。”
“叫我雷恩就好。”他笑了笑，很自然地伸出手，不是要行什么吻手礼，而是示意我扶着他的手臂，“部落里为你准备了接风宴，不过我看你脸色不好，先回去休息？仪式晚上再进行也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