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疑窦和愤怒终于拧成了一股失控的野火。他猛地从沙发里弹起,几步冲到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前,手指关节重重地砸在门板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咚咚”声响。

“林溪!开门!”声音嘶哑,带着强行压抑的怒意和某种即将失控的恐慌,“我知道你没睡!开门!”

门内依旧死寂。那沉重的沉默像冰冷的油,浇在他心头的野火上,“轰”地一声爆燃开来。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他退后半步,积蓄力量,然后狠狠一脚踹在门锁旁边!

“砰——!”

门锁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门板应声向内弹开,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

卧室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线稀薄的暮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浑浊的甜腻气息,混合着汗味和一种更深的、像是某种金属或化学制剂混杂的冷冽味道,令人作呕。

林溪蜷缩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头散乱的黑发。随着门被撞开的巨响,她身体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随即更深地埋进了枕头里,像一只受惊的鸵鸟。

“装死?”王剑的声音像冰渣子摩擦,他大步流星跨到床边,居高临下俯视着那团隆起的被子,胸膛剧烈起伏,一股血腥味直冲喉咙,“旅游玩得很开心是吧?同事很体贴是吧?嗯?沈峰的手放得很舒服是吧?!”

他猛地弯腰,一把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的景象,并非他预想中衣衫不整的凌乱。林溪穿着完整的长袖长裤睡衣,但她的样子却让王剑所有的质问和愤怒瞬间冻结在舌尖,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脸色是一种濒死的灰败,嘴唇干裂翻卷,透出诡异的青紫。更骇人的是,她瘦得可怕,蜷缩的身体像个发育不良的孩子,睡衣松垮地挂在骨架上。然而,最刺眼的,是她裸露在外的左臂和胸前,赫然贴着几片硬币大小、银灰色的电极贴片,几乎融进她惨白的皮肤里。细细的电线从贴片延伸出来,连接着床边地板上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仪器,仪器屏幕上,几个幽绿的小点正微弱地、规律地跳动着。

“呜……”林溪发出一声微弱如幼兽般的呻吟,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睛吃力地睁开一条缝隙。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王剑那张因为震惊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她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串破碎的、带着血腥气息的咳嗽。

“咳…咳咳…阿…剑……”她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生命能量,“别…碰…他们…逼我们……试药……三天……停…不了……”

“试药?!”这两个字像高压电一样击中王剑。他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旅游?红痕?亲密合照?那些曾让他如坠冰窟的猜忌证据,此刻在眼前这残酷到超出想象的真相面前,被炸得粉碎。一股巨大的寒意和铺天盖地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令他浑身战栗。他几乎是扑跪在床边,双手颤抖着,想要去碰触那些冰冷的电极贴片,又不敢,手指悬在半空抖得厉害。

“谁?小溪!谁逼你们?什么药?你告诉我!”他的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濒临崩溃的恐慌和无助。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刺耳的、几乎要撕裂空气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笼罩了整个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