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眼皮直打架,脑子一团浆糊。昨天的遭遇在阳光下显得更加不真实。
“嘿,昨晚上怎么样?又加班到挺晚吧?”同事李伟端着咖啡凑过来,一脸贱笑,“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穿槐树巷的时候撞见鬼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他递来的烟点燃,吸了一口,故作轻松:“滚蛋。老子阳气旺,鬼见了我都得绕道走。”
“吹吧你就。”李伟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不过说真的,那破巷子晚上走是挺瘆人的,我听说早年那一片好像不太平,死过……”
话没说完,主管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李伟立马缩缩脖子,溜回了自己的工位。
我叼着烟,心里那点不自在却像水渍一样慢慢洇开。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效率奇低,被主管骂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钟指向六点,我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办公室的。
站在槐树巷的入口,夕阳给它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边,看起来平常无比。买菜回来的大妈、放学追逐打闹的小孩、下班匆匆走过的住户……人来人往,烟火气十足。
我盯着那截楼梯,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往下走。
心里默数。
一、二、三……十、十一、十二。
踩到实地。
十二级。又是十二级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随即失笑,用力搓了把脸。
果然昨天是累出幻觉了。什么第十三级台阶,简直是自己吓自己。
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昨晚的恐惧和那个荒诞的梦显得格外可笑。我吹着口哨,晃悠着穿过了巷子,甚至还在巷子口那家常去的快餐店买了份炒饭当晚餐。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楼梯一直是十二级。我也彻底把那天晚上的事抛在了脑后。加班,挤地铁,穿巷子,回家倒头就睡。生活回到了它固有的、令人疲惫的轨道上。
直到一周后,又一个加班的深夜。
时间甚至比那天更晚,接近凌晨。项目终于告一段落,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飘着出了公司。
地铁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和我一样满脸倦容的夜归人。出了站,街道冷清,便利店的灯光都显得寂寞。
走到槐树巷口,夜风比那晚更凉,吹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顶上的灯泡坏了一个,只剩下最里面那盏还顽强地亮着,光线更加昏暗,巷子深处黑得像是能吞没一切。
我打了个哈欠,没太在意,低着头往下走。
一、二、三……
……十、十一。
习惯性地,我提前抬脚,准备跨过那个记忆里的坎。
脚落下。
又是那个坚硬的棱角!
这次我根本没反应过来,身体彻底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一扑。
“我日!”
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水泥棱角上,疼得我眼前发黑,手掌下意识撑地,也被粗糙的地面擦得火辣辣的。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啪”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磕在台阶边缘,裂纹像蛛网一样炸开。
我趴在冰冷的台阶上,倒吸着凉气,疼得龇牙咧嘴。
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他妈的有完没完!哪个孙子天天晚上来这加台阶?!
我忍着痛,支起身子,捡起屏幕碎裂的手机,借着微弱的光,怒气冲冲地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