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数数,今天又给我变出多少级!
一、二、三……十一、十二……
我的目光僵住了,血液像是瞬间被冻结。
第十二级下面,不是平地。
是第十三级。
而在第十三级下面……
还有一级!
轮廓更新,边缘似乎还带着一点点毛糙,像是刚刚从地里长出来,迫不及待地要融入它的兄弟姐妹。
第十四级。
它安静地躺在那里,沉默地吞噬着从上方漏下的微弱光线,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幽暗井口,正对着我。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比深夜的风冷上千百倍,猛地攫住了我所有的感官。心脏疯狂地擂鼓,撞击着胸腔,咚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震耳欲聋。
不是幻觉!
上一次不是!这一次更不是!
它真的多了一级!它又多了一级!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额头上也沁出冰凉的汗珠。我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膝盖和手掌的疼痛,惊恐地盯着那向下延伸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十四级台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头皮发麻,浑身发抖,几乎要尖叫出来的时候,旁边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破布在地上摩擦。
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扭头。
巷子口堆放垃圾桶的角落里,一个黑影蠕动着,挣扎着爬了起来。
恶臭扑面而来,是垃圾腐烂的味道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像是东西放久了发馊的酸味。
那是一个人。头发胡子黏连成一团,糊满了污垢,几乎看不清长相。衣服破烂得不成样子,东一块西一块地挂在瘦骨嶙峋的身上。他的一条腿似乎受了伤,拖着,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是个老流浪汉。
他朝着我蹒跚地靠近,一只手向前伸着,干枯漆黑的手指像鸡爪子一样颤抖。
我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油腻的墙壁上。
他抬起头,乱发之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看向我身后的楼梯。那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
他的嘴唇哆嗦着,发出嘶哑破裂的气音,像是破风箱在拉扯:
“别……别踩!”
他猛地伸出手,那只脏得看不出肤色的手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冰冷!黏腻!像是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上!
我浑身一激灵,猛地想要甩开,但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抠进我的肉里。
“别踩!!”他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哭腔,“你每踩一次……它就会多一级!你踩了!你又踩了!”
他死死地瞪着那第十四级台阶,眼球剧烈颤抖,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巨大的恐惧和这突如其来的诡异遭遇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反感和抗拒。我用力挣扎着,试图摆脱他那冰冷恶心的钳制。
“放开!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疯子!”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尖厉得刺耳。
流浪汉被我甩得一个踉跄,但他枯瘦的手指依然死死抓着我。他猛地转回头,乱发甩开,终于露出了整张脸。
路灯昏暗的光线照亮了他的面容。
那张脸上布满了污垢和深浅不一的皱纹,但真正让我血液冻结、呼吸骤停的,是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