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修看到这一幕,心疼得攥紧了拳头,手指渗出血迹,然后,双手缓缓举过头顶。
投降的象征。
我在他耳边低语:
“不过,你伤了我的人,不如……我也伤你的人。”
“这样我们就算扯平,怎么样?”
他红了双眼,下一秒。
腿一软,竟在我面前直直地跪了下来。
“求你,别伤害她。”
这是他第二次下跪。
第一次是在匪窝。
同样的话语,如今听的人却不同了。
我心中没有痛快,只有苦涩如麻的感受。
我最终没能对沈夕瑶下手,只是管家受的伤,我必须讨回来。
看着被我折断双手,磕破一排牙的季寒修,和搀扶着季寒修离开别墅的沈夕瑶。
我笑了。
我们,两清了。
这场对峙,也终究是以我赢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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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呛人。
“无论怎样,都要给我治好陈叔的手。”
我沉声发话,对面的医生打了个颤,连连点头,活像自己面对的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看着这一幕,我笑了。
当年的那个自己,还是回来了。
交代好一切,我走出病房,却在另一层的ICU看到两个熟悉的人。
沈夕瑶在病床边哭得像个泪人。
一旁的季寒修脸色惨白得像纸,两只手上打着狰狞的石膏。
即使是这样,季寒修还是忍着痛温声安慰:
“阿瑶,别哭,值。”
这样的话,我也曾听过。
当年从匪窝出来后,我日日夜夜守在他的病房,等他一次次手术,看他复健时痛得青劲爆起,汗水一遍又一遍湿透他的病号服。
他从不对我喊疼,只是在我忍不住掉眼泪时,用粗砺的指腹抚摸我的脸,声音哑得厉害:
“别哭,知语,值。”
这五个字,就像烙铁烙在我心口,时刻提醒着我,我欠他一条命,我得用一辈子去还。
于是我处处听他的话,他说要金盆洗手,我就洗,他说要切断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我就乖乖住进他安排的别墅,做一只乖巧的金丝雀。
然而出院后,我失眠,惊悸,闭上眼就是那一夜的黑暗和血腥。
于是家庭医生推荐了沈夕瑶,一位口碑极佳的心理医生。
沈夕瑶很年轻,说话声音像浸了温水,眼神包容一切。
第一次见面,她穿着熨帖的职业服,笑容恰到好处,她说:
“宋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季寒修一开始对她很冷淡,甚至带点审视,直到有一次,我情绪崩溃大哭,季寒修笨拙地想安抚我,却差点让我更崩溃。
是沈夕瑶冷静地扶住我,又用极其专业话语让我平静下来。
那天之后,季寒修默许沈夕瑶进出别墅。
变化是无声无息的。
后来,他手机里多了午夜场的电影订票记录,还是两张,他的书房咖啡杯上,总是沾有淡淡的不属于我的唇膏印。
他甚至在一次午后上,下意识提醒侍者:
“咖啡不加糖,她喜欢。”
我喝的从来是加双份的奶和糖。
全世界都曾知道季寒修爱惨了宋知语。
可这份爱终究是有期限的。
我平复下心情,走进病房。
沈夕瑶如临大敌地望向我,像只受惊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