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下，自己一步步向我逼近：“怎么，到了老子手里，还想摆你那套秦淮河的风骚不成？告诉你，老子不是那些听你弹曲儿的软骨头！”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中飞速盘算。对付这种人，示弱只会激起他更强的施虐欲。求饶，更是死路一条。
我必须在他心里，种下一颗不一样的种子。
“我不是在摆弄风骚，”我开口，声音清冷如冰，“我只是想提醒将军，我是陈圆圆。”
“老子知道你是陈圆圆！”刘宗敏不耐烦地说道。
“不，你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唇边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你知道的，只是一个名字。你不知道这个名字，在吴三桂那里，值多少兵马；你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在天下读书人心里，是一面怎样的旗帜。”
刘宗敏的笑容凝固了。
我继续说道：“你今天占有了我，不过是满足一夜之快。但明天，消息传到山海关，吴三桂会作何感想？他会‘冲冠一怒’，还是会觉得你大顺军不过是一群连女人都抢的流寇，不值得投靠？”
“你今天羞辱了我，天下士子会如何看待你们？他们会觉得你们是解民倒悬的义军，还是会觉得你们与当年的黄巢无异，只会屠戮与破坏？”
我迎着他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将军，你得到一个女人，失去的可能是一座天下。这笔买卖，划算吗？”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刘宗敏死死地盯着我，他脸上的刀疤在抽搐，眼神里是震惊、愤怒，还有一丝被我说中的……犹豫。
他是个粗人，但他不是傻子。李自成的大军能打进北京，靠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政治口号。他们需要争取人心，尤其是吴三桂这种手握重兵的墙头草，和天下读书人的舆论支持。
我，陈圆圆，恰好就是撬动这两者的一个微妙支点。
许久，刘宗敏收起了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他后退一步，重新审视着我，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好一张利嘴。”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嘴，除了能说，还能做什么。”
他没有再碰我，而是转身下令：“把她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她一根头发！”
说完，他带着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风吹过庭院，卷起地上的血腥与尘埃。昔日的座上客，今日的阶下囚。天翻地覆，不过一夜之间。
第三章：借东风，立军功
刘宗敏没有再来，但他派来的兵士将我的小院围得水泄不通。每日的饭食有人送来，却粗鄙得难以下咽。曾经的“解语花”，如今连见一个外人的资格都没有。我明白，我在刘宗敏眼中，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奇货。他既忌惮我那番话可能带来的后果，又舍不得我这块送到嘴边的肥肉。
这种将命运交予他人一念之间的感觉，糟透了。
依附田弘遇，田弘遇倒了；大顺军来了，我又成了刘宗敏的阶下囚。我深刻地意识到，无论是吴三桂，还是李自成，他们都是靠不住的。在这乱世之中，男人、权势、名望，皆如流水浮萍。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亲手握住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