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亮片衬衫的男人。周赫。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晃着一杯琥珀色的酒。眼神饶有兴致地黏在厉戎身上。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带着显而易见的审视和…一丝玩味的挑衅。
“周少！就是这位！云皎的男朋友！厉戎！” 张悦像是介绍什么新奇动物，声音拔高八度，“戎哥，这位是周赫周少！家里搞地产的！厉害着呢！”
厉戎像没听见。他在云皎面前蹲下。
云皎似乎感觉到他的气息。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清是他。迷蒙的眼神亮了一下。像散落的星子。她伸出手。凉得吓人。抓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腕。手指没什么力气。冰得像铁。
“阿戎…你来啦…” 她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重的倦意。头靠过来。抵在他肩膀上。鼻息喷在他颈窝里。全是酒气。“冷…好冷…”
厉戎没说话。脱下自己的黑色夹克。裹在她身上。动作不算温柔。甚至有点粗鲁。把她整个上半身包住。然后手臂穿过她腿弯。另一只手抄住她后背。一把抱起。
云皎低低惊呼一声。下意识搂紧他脖子。脸埋进他颈窝。那冰凉的触感让他颈侧的皮肤绷紧了一下。
“哎！戎哥！这就走啊？” 张悦凑上来。挡了一下。“再玩会儿呗！周少还说请下一摊呢！去他家新开的…” 她话没说完。
厉戎抱着云皎。直接转身。看都没看挡路的张悦。肩膀看似随意地一撞。
“哎哟！” 张悦穿着细高跟。本就站不稳。被这股不小的力道撞得踉跄着往后倒。幸好旁边沙发扶手挡住她后腰。才没直接摔下去。但高跟鞋一崴。脚踝传来清晰的刺痛。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假笑瞬间碎裂：“你！”
厉戎已经抱着人从她身边大步走过。径直朝门口去。
“站住！” 一个带着酒意和傲慢的声音响起。
周赫放下酒杯。站起身。亮片衬衫在晃动的灯光下闪着俗气的光。他挡在包厢门口。离厉戎几步远。脸上带着那种纨绔子弟特有的、居高临下的笑容。
“哥们儿，” 周赫上下打量着厉戎，视线最后落在他怀里裹得严实的云皎身上，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玩味，“急什么？难得皎皎今晚玩得开心。你这刚来就走？不给兄弟我个面子？”
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厉戎肩膀。或者…碰碰云皎垂下的发梢？
厉戎顿住脚步。抱着云皎的手臂收紧。怀里的身体很轻。隔着夹克也能感觉到那份单薄。他甚至能听到她细微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胸口布料上。
他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剜向周赫伸过来的手。那眼神里的东西让周赫伸到一半的手猛地僵住。笑容也凝固在脸上。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窜上来。他甚至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
那股无形的压力只存在了一瞬。
厉戎没再给他任何眼神。抱着云皎。侧身。一步。两步。从周赫身侧半步之遥的地方。稳稳地走了过去。肩膀几乎擦到周赫的亮片衬衫。
包厢里死寂一片。只剩下音响里伴奏的嗡嗡余音。所有人都看着门口。
厉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门自动合上。
周赫还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忘了收回。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刚才那瞬间的对视。像被某种猛兽盯上了后背。让他心头那股无名火和羞辱感猛地窜起。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后、却又被对方气势完全压制的憋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