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还有呢?他住哪里?”
李伟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老交警说,登记的原住址就是槐安路……44号,4楼。
但那地方早就快拆成废墟了,理论上根本不可能还有人住。
事故发生后,公司那边处理得很低调,赔偿事宜好像也没公开。而且……”
他吸了口气,像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而且老交警说,他们调过当时的记录,C先生出车祸时,电瓶车的后备箱里是空的,一个件都没有。
但诡异的是,那天晚上,他本该有十几个待派送的快件……那些快件,后来……全都显示‘异常签收’,找不到下落了。”
空的……
那些本该在车上的快递,不翼而飞?
而我这半年来收到的,那些总是迟到的快递……
寒意像一条毒蛇,顺着我的小腿缠绕而上。
“苏媛,”李伟的声音无比认真,“听我一句劝,别去查了,尤其别去那个地址。这事儿透着一股邪门儿。
老交警说,那片区域,这一年里,不止一次有人报警说收到奇怪的快件,或者看到……看到已经死了的快递员还在送件……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了。你别掺和!”
我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一个个“已签收”的物流记录,像一串串冰冷的代码,锁定了那个早已不属于人间的名字。
槐安路44号。
我知道,我必须去。
“我晓得了,谢谢你了伟哥,回头请你吃饭。”我语气平静地挂了电话,无视了他在那头“喂!喂!苏媛你别乱来!”的喊声。
5.槐安路44号四楼404房
起身,穿上一件深色的外套,检查了一下手机电量。
犹豫了一下,我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很小巧的防身匕首——以前出差时买的,一直没用过——塞进外套口袋。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镇定了一点。
我又打开手机地图,输入“槐安路44号”。
地图加载出来,那是一片被标记为“待拆迁”的灰色区域,街景功能都无法显示详细画面,只有一片模糊的破败楼影。
导航显示,开车过去需要四十多分钟。
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
浓重的夜色包裹着城市,远处霓虹闪烁,却照不亮我心中的那片冰冷的迷雾。
我拿起车钥匙和手机,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昏黄的光线拉长我的影子,投在冰冷的楼梯上。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的尽头,等待着。
门在我身后关上,将那点昏黄的灯光也隔绝了。
楼道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遥远模糊的光晕,勉强勾勒出阶梯的轮廓。
我的心跳声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消散在初秋微凉的空气里。
太安静了,这老旧的居民楼仿佛一个巨大的、沉睡的怪物,而我正蹑手蹑脚地行走在它的血管里。
李伟的话像鬼魅一样缠绕着我。
“阴兵借道”、“鬼市”、“义庄”、“看到已经死了的快递员”……这些词语组合成一种冰冷的粘稠物,包裹着我的脚步,让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迟疑。
但我不能停下。
那个地址,槐安路44号,像一枚磁石,而我是一粒被无形之力牵引的铁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