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谦站在那里,像个傻子。
他精心准备的攻势,被人家轻描淡写地拆解,然后转手就送了人。人家连沾都不想沾。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用鞋底子来回地踩。
最后,他怎么走的,我都没看清。就感觉是一阵风,卷着一地鸡毛,刮出去了。
我看着阮玉重新坐回柜台,拿起算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人,千万不能惹。
3
状元郎方子谦,算是彻底歇菜了。听说他回去就大病一场,看见玉器就犯哆嗦。这事很快就在京城的小圈子里传开了。
有人说阮玉不识抬举,有人说她清高孤傲,但更多的人,是觉得这事儿新鲜。一个茶馆老板娘,把新科状元怼得怀疑人生,这可比听曲儿有意思多了。
于是,“歇脚处”的生意,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来的大多是我这种闲得蛋疼的公子哥,想亲眼看看这位奇女子。
但阮玉对谁都一个样。你喝茶,她欢迎。你想聊骚,她当你是空气。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死了心,纯粹把这当成一个看景的地方了。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个送人头的,很快就来了。
这人来头比方子谦大多了。镇北将军,赵孟。
赵孟是个粗人,靠着军功一路爬上来的,脾气火爆,脑子一根筋。他大概是听说了方子谦的糗事,觉得一个读书人搞不定的女人,他一个武将肯定手到擒来。
他来的那天,排场很大。身后跟着四个亲卫,一个个膀大腰圆,煞气腾腾。一进门,就把茶馆里其他的客人都吓跑了。
我没走。我胆子大。主要是,我想看戏。
赵孟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桌子都晃了三晃。他那双铜铃一样的大眼睛,在阮玉身上扫来扫去。
“你就是那个阮玉?”他声音洪亮,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阮玉放下账本,点了点头。“将军有事?”
“我听说了你的事。”赵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有点意思。我喜欢有脾气的女人。”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来了,这种男人总以为自己是天下中心,觉得女人有点个性,就是为了吸引他们注意。
阮玉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开茶馆,不容易吧?”赵孟继续说,语气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同情,“以后,我罩着你。这南城,没人敢欺负你。”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往桌上重重一拍。“这是我的腰牌。以后谁敢来闹事,你就把这个亮出来。”
阮玉的目光落在那个腰牌上,没动。
“怎么?不信?”赵孟以为她害怕,声音更大了,“我赵孟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赵孟的人了!”
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大王抢压寨夫人呢。
阮玉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平稳:“将军,我这茶馆开了三年,没被人欺负过。街坊邻里都很和睦,官府也按时来收税,我没遇到什么麻烦。”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赵孟把胸膛拍得山响,“你一个弱女子,总有需要人保护的时候。”
“多谢将军好意。”阮玉说,“不过,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