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疯似的翻找装底片的密封袋,核对编号,检查相机——那台老式的海鸥双反相机安静地立在防潮箱里,镜头幽深,像沉默的见证者。没有任何技术环节出错。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难道真的是……
我的视线再次落回那两张照片上。一种偏执的、近乎自虐的冲动攫住了我。我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听张先生的话,把它们销毁。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弄清这恐怖真相的线索。
我重新打开灯箱,几乎是扑过去,将那张120底片再次死死按在玻璃上,拿起高倍率的放大镜,眼睛贴得极近,像要把那片区域生吞下去一样仔细审视。
灯箱的光线灼烤着我的眼睛。
老人的手肘,深色家具的木质纹理,背景虚化的光影……一切正常。我的瞳孔因为长时间聚焦而开始酸涩流泪。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认为一切只是我精神失常的产物时……
我的目光猛地顿住了。
在底片上,对应照片白裙女人肩膀后方,那一片原本应该是纯粹阴影的区域里,在放大镜下,我看到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颗粒的密度差异。
非常非常淡,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像是底片本身轻微的瑕疵,或者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但它确实存在。一小片极其模糊的、比周围稍微“亮”那么一丝丝的痕迹。
如果不是我这种常年泡在暗房里、对影像颗粒敏感到了变态程度的人,绝对绝对发现不了!
这不是灰尘。灰尘的阴影是实心的、边缘清晰的。这更像是一种……极淡的、几乎无法被记录下来的……光影?
一个冰冷的事实砸进我的脑海:底片并非“干干净净”!它极其模糊地、微弱地记录下了某种东西!而我的显影液,不知为何,将这种微弱到极致的记录,放大、强化、甚至……扭曲成了这样一个清晰的白裙女人影像?
这比纯粹的灵异事件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它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用我赖以生存的技术,给了我狠狠一记耳光。
我的暗房,我的药水,我的相机……它们不再可靠了。它们成了某种未知力量的帮凶。
就在这时——
“叮铃铃——!”
工作室外间的固定电话突然炸响起来!
尖锐急促的铃声在这死寂的夜里,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穿了我的鼓膜!我吓得整个人猛地一抖,手里的放大镜差点脱手飞出去!
谁?这么晚了会是谁?
张先生?他又打来了?还是……
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喉咙发干,四肢冰冷僵硬。铃声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一声接一声,催命一样。
我强迫自己挪动脚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蹭出暗房,走向那部吵闹不休的老式电话机。屏幕上没有显示来电号码。
未知来电。
深夜。未知来电。刚刚经历的恐怖事件。
所有元素叠加在一起,让那铃声听起来充满了恶意。
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了听筒。
“喂?”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人说话。
只有一片死寂。
但又不是完全的寂静。我能听到极其轻微的、稳定的电流嘶嘶声,还有一种……非常非常微弱,几乎要被电流声掩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