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郑友德在那边正感叹着呢,不想下一秒,身边突然一阵风刮过。

只见何光辉像疯了似的,扑向火光冲天的上房。

“妈!大哥!”

那个疯狂劲儿,简直惊呆了众人。

生死存亡间,最能检验人性。

何光辉这会不顾一切的敢往火场里冲,谁不叹一句,至纯至孝之人。

“快拉住他!”

郑友德哪里还记着刚才的嫌弃,语气里满是欣慰。

年轻人冲动点不怕,就怕没luan子,大树侄子还是后继有人的。

“三辉啊,别冲动!不能进去,直接熏懵你!”

火灾最可怕的其实不是火,而是烟。

高温的气浪加上浓烟,人没一会就能呛晕死过去。

何光辉没打算真冲进去救人,只是做戏罢了。

被人拦住后,使了七分力推搡着拉着他的人,但嘴里却喊叫的夸张。

“啊~放开我!我妈在里面,快放开我!”

“我要去救我妈~”

这边闹着,何光富那边也终于醒了神。

“妈呀~我来救你了~”

“妈呀~你挺住喽”

他倒是真心的想救人,甚至把拦着他的胡琴都给推飞了。

不过,心有余,胆不足。

刚冲到堂屋两三米外,一个热浪就把他逼停了。

拍腿跺脚,想进不敢进的样子,看起来着实有点滑稽。

对比的他倒是像是做戏的。

大家伙也没人搭理他,继续打水救火。

火光照的院子亮如白昼,乡亲们一桶水、一盆水的泼着。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屋里东西少,火势很快控制住了。

里面的人是生是死没人知道,但烧到这会,早已成了定局。

何光辉找了个时机,先何老二一步冲进了西屋。

入眼一片漆黑,刺鼻的烧焦味让人无法呼吸。

炕上横着两截还带火星子的房梁,点点亮光下,众人看见了睡在一个被窝的何母和何光兴。

看不出俩人还有没有气儿,但是盖着的被子还完好无损,没被烧着,人还全乎着。

短暂的愣神后,何光辉靠了过去。

“人咋样?”

“还活着不?”

外面的人见他把人抱了起来,纷纷上前搭把手,八分唏嘘两分好奇的问着。

“活……着!”

何光辉有些费力的说出这两个字。

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就感觉像干了一天的力气活,累得很。

罢了,本也没想要她们的命。

站起身,眼睛直直看向被抬出来的老大一家三口。

这才是他的目标。

“哎呀,大宗要不行了……”

“快,咋整啊,找黄老五去吧!”

黄老五是村里的赤脚大夫,虽然医术不咋地,但这会大家第一时间也只能想到他。

“放屁,这都烧焦了,黄老五能治?”

还是郑友德这个大队书记长了脑子。

“赶紧的,套驴车,往城里医院送!”

何光辉没动地方,看着面前并排放着的一家三口,他是失望的。

这三个人都还活着,没烧死。

甚至只有何光宗的右腿烧焦了,孙小芳和何成龙都还全乎着。

艹,祸害遗千年,这都没弄死他们。

压下心底的不甘,表面上还得继续装下去。

大力拽起还抱着何母哭嚎的何光富。

“二哥,别嚎了!快去套车!”

“对对,二富啊,刚强点,哭管屁用!”

郑友德恨铁不成钢,还上手给了他一下,打的人一个踉跄。

“三叔爷,我……我……”

“别磨叽了,赶紧的!”

……

这边郑友德教训着何光富,旁边的何光辉找了个借口,又向上房走去。

“我去抱个褥子垫车上……”

脚下加快,那急切的样子,旁人都以为他是在为家人担心。

但其实,他另有目的。

他记得,每次几兄弟上交工钱时,他妈总做贼似的在西屋鼓捣半天,再出来就一手泥。

如果没猜错……

“哎妈呀,真悬啊,这得亏发现的早。”

“这火咋着的?”

“不知道啊~看着像是东屋灶台连荒了……”

堂屋里,几个男人正唠着嗑,看哪里有火星子,就踩几脚。

黑灯瞎火的,也没人注意何光辉进来了。

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他也没出声,快步进了西屋。

西屋靠窗的这一面都是炕,如果藏钱也只能往炕柜里放。

但他妈那满手土的样子,肯定是在哪里抠了坑藏的,不能是炕上,要不一烧炕都燎着了。

那剩下就只能是屋地下了。

放眼看去,西北角那个柜子下面最可疑。

足够大,足够重,藏钱的话,算是最适合的地方了。

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跟进来,直接手一碰,把衣柜收进了空间。

衣柜一拿走,露出的地面突兀的盖着一块木板。

掀开一看,果然,有块地面和周围明显不同,松软的很。

拿手刨了两下,一个铝制的大饭盒被扣了出来。

直接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收进空间,然后又放了把灰进去,重新埋了回去。

……

大兴村离城里不算远,把人送到医院时,天刚放亮。

何光辉穿着背心裤衩,一身的灰,忙前忙后的跑着。

那个可怜劲儿,医生对他说话都软了两分。

“回去张罗钱吧,最少得先准备两千块……何光宗是你哥吧?我建议赶快做截肢手术。

还有何成龙,那孩子脸、口鼻腔道出现溃烂的情况,后续治疗的费用都不低,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大……大夫……”

何光辉压住心里的开心,硬挤出满脸“心痛”和“不可置信”。

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那个何成龙那个小畜生毁容了。

刚开始都没看出来他受伤,没想到还挺严重。

两千块钱,真不少。

村里起个不错的房子,也就千八百块,两千块,百分之八十的人家都没有这么多存款。

而且,别说没有这么多钱,就是有,想让他拿钱救这些畜生,也绝不可能。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

“好,谢谢大夫,我们知道了!”

送走了医生,病房里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胡琴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了一步,挡在了自家男人前面。

何光辉倒是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不过他既然不想给老大父子治病,肯定是要把二房顶前头的。

“二哥,你那还有多少钱?我房里的应急钱全带来了……二十二……”